第九章 回憶(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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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回憶我都是從我娘和奶奶那裡知道的我們家祖籍山東。爺爺奶奶他們有個戲班子,爺爺是班主,帶著幾個徒弟,他們以唱戲為生,唱的是地方戲“山東柳琴戲” 俗稱“拉魂腔” 方圓幾十裡地的人都認識他們。
奶奶生了6個孩子、大伯、大姑、爸爸、二姑、叔叔、小姑,大姑和二姑年齡大一些在戲班子裡可以幫忙打打下手,學學戲。只有我爸爸不願意學戲。調皮偷懶,整天遊手好閒,那時候的生活非常艱難。
我奶奶他們有戲唱才會有收入,生活就會好一點。沒有戲唱就沒有生意。生活也就沒有保障了。我最小的姑姑還不到2歲,太小了沒人帶,奶奶一忙起來就把她交給我爸爸看著。
聽我爸說過。小姑姑最愛哭了。不管她是渴了還是餓了,她一哭就哭個不停。爸爸沒辦法,就把她的兩條腿拎起來,頭朝下的原地瘋狂地轉圈圈,轉了幾圈我都暈了,爸爸再把她放下來,她坐在地上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就不哭了,能消停好一陣子呢。
反正她一哭爸爸就用這樣辦法。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小姑姑硬是讓他把腦子給轉壞了。加上發育不良,最後還沒有長到1.4米高,走起路來一條腿在前,一條腿在後一拖一拖的。鼻涕流了一嘴,說話也不清楚有點打愣子。就像現在重瘋過後的後遺症一樣。其實她已經變成了傻子。鄉下的小孩都取笑她,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拖拉機。
爺爺因為勞累過度,生了嘮病,37歲就去世了,撇下6個孩子。奶奶實在養不起就把二姑送給了別人家。後來等到大姑出嫁。奶奶身體也不好,自己撐不下來這個戲班子,只有解散了。
經人介紹,我大伯和爸爸都去了賈汪煤礦下井挖煤。那時叫賈汪窯。那個時期的煤礦是日本人的天下,大伯才26歲在一次瓦斯爆炸中去世了。當時就拿到了5塊大洋了。家裡還有5口人全靠我爸爸挖煤掙錢過生活。聽我娘說,我爸爸每天上班都是她想辦法把我爸爸哄起來的,特別是上夜班。娘叫他起床去上班,他還沒有睡醒就說,累了今天不想去了,矇頭又睡了。
娘著急都沒辦法,把剛炒好的豆腐放在他鼻子下面讓他聞一聞,讓他快點起來,喝點酒再去上班。爸聞到香味了,才不情不願地爬起來。
娘說爸爸小時候被奶奶慣的脾氣犟,又懶又吃不了苦,下井又髒又累,他每天都叫喊著我明天不去上班了太累了。娘整天提心吊膽的,如果爸爸真不去上班,我們一家可真的沒有飯吃了。
所以娘在爸爸的身上花了好多功夫,每天像哄小孩一樣哄他。後來被娘慣的真是油瓶倒了他都不會扶起來的。
有一次聽我爸爸說,賈汪窯條件非常艱苦又沒有保障,乾的動就乾乾不動就被打走了。日本人想著發錢就發不想就不發。工人們聽領頭的說明天要發工錢了,半夜裡就有人 搬塊石頭或磚頭在排隊等候。
開始發工資了,叫發“響”了。有時只發了一半的人,日本人一翻臉就說不發了明天再發!排到跟前了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離開。 等到第二天再排隊等候。
爸爸回憶說,有一次他去領工錢,他排到前面還有一個人就要到他了,他心裡特別緊張,恐怕排到了自己就停發了。 他心跳加快不敢大 聲喘氣。終於排到他了,他雙手伸過去接錢,就看見日本人瞪了他一眼,他心裡砰砰直跳非常害怕。怕又喊停了。
日本人故意把錢拿的很高,嘩嘩啦啦 地把錢撒在我爸爸的手上還蹦掉了一個。這時候就聽見日本人大喊一聲,巴嘎!揚長而去……今天不發了!
我爸爸雙手握住剛發的錢,恐怕被搶回去似的,兩腿有些發軟不敢動 ,看著後面的工人們無奈的離開,開心裡一塊石頭落地。
慶幸自己領到工錢,看日本人轉身走了他才蹲下來撿起那個剛蹦掉了的銅板,裝進了奶奶用布給縫的錢帶子裡往腰間一別,長出了一口氣。我領到錢了。
爸爸拿到了工錢特別高興,直接到了礦北面的集市,花了2塊大洋買了一頭小毛驢,5個銅板給我奶奶買了菸葉,騎著毛驢哼著小曲兒回家了。
我爸爸遺傳爺爺奶奶的基因,只要一高興就喜歡唱一段。他和叔叔從小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們,所以都會唱幾段。也會彈月琴。只是都不想幹這一行,唱戲當時是受氣的,也被稱為下九流的職業。
爸爸回到家裡,奶奶抽著菸袋正在發愁呢。她看見我爸笑嘻嘻的回來了,連忙嗑了嗑菸袋咀說:“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兒子回來了…
蓋了一半就停工的土坯砌屋子也有著落了”,全家人都高興起來。也就是那一年我爸爸把我娘娶回了家。奶奶說村裡人都說我們家鐵樹開花了,蓋了2間土坯房,還娶了新媳婦,好多人羨慕呀!
1953年農曆11月29日,陽曆1954年1月3號,我出生了「聽我娘說那年冬天特別冷」當時我娘才19歲。
我娘說我生下來只有兩斤多重,大人的一隻鞋就能把我裝進去,肚皮薄薄的一層像一張透明的紙。臉上只能擺開鼻子、眼睛和嘴,臉小的可憐。
嚇得我娘不敢給我換尿布,恐怕拉斷了那細細的胳膊腿。哭起來像只小貓一樣無力,全家人都覺得養不活。
娘因為第一胎生的是個女孩也被我奶奶嫌棄。聽我娘說奶奶坐在院子裡,有人告訴她你兒媳婦生了。奶奶問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那人告訴我奶奶說生的是女孩。
奶奶把頭歪到一邊說臭丫頭片子賠錢貨!眼睛一撇走了出去。她寧願抱別人的孩子去了,也不過去看看我。這件事我娘在後來的生活中嘮叨了奶奶一輩子。揭了我奶奶一輩子的“短”。
爸爸故意說,你們誰不喜歡都沒關係,只要我喜歡。這就是我今後的酒罈子……「後來我長大了真的很疼我爸爸,我上班後能掙錢了,經常會給我爸爸買酒喝」
本來就窮的家庭連飯都吃不飽更不要說吃得有營養了,所以我娘更沒有n水餵我。我只能跟著大人們一起喝麵湯。擠一點紅薯泥抹在嘴唇上讓我舔。死活也只能聽天由命啦!
在那個年代,就那樣的條件我競然奇蹟般地活了下來。但是體弱多病的我就是不長個子,又瘦又小,真像豆芽菜似的。
我還經常會犯一種病,早上還在睡覺呢,突然會口吐白沫,拘起身子亂打滾。有時候會滾到床下面。我娘用手按壓、掐頭、掐指、我才會醒來。7歲時還夠不到門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怪病,折磨的我不長個子光長心眼。
鄰居們有人說我是得了門吊子瘋。什麼時候能夠到門鎖,這個病就會好了。我相信了,可是鄉下的門鎖還特別的高,我每天都會惦著腳尖,用勁力氣拼命往上夠,心裡想夠著了我就不會生病了。可是怎麼也夠不到,怎麼也長不高,所以病也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