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曾友德雖說和趙鐵柱周雲才是義兄弟,組團當土匪。

可是年齡最小的曾友德,是山東人。

十幾歲從山東被遷來遼地,從而落草的曾友德好歹也算是見過中原繁華。

也自然知道,皇帝到底是什麼地位。

曾友德之所以詐死離開皇太極,可不就是覺得女真不過撮爾小國,大明真的動真格的,頃刻之間就能滅掉,待在女真不如回大明找個大官投靠了來的靠譜。

說白了,大明傳國二百餘年,雖然說對於關外的這些人而言,可能沒啥歸屬感。

可是對於在中原生活過,瞭解過中原制度的人而言,就是另一個情況了。

歸屬感稀薄,不代表歸屬感全無。

原本的曾友德以為,明國那親征的皇帝起碼也得是個鬍子拉碴的大漢,才能夠做到給強盛的女真迎頭痛擊,打的皇太極提到天啟帝就犯嘀咕。

可是當真的見到了之後,曾友德才發現,這明國皇帝,居然是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的少年郎。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少年郎,就可以將女真按在地上摩擦。

當這個少年郎成長,長大了呢?

那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曾友德心裡是沒有一點瞧不上天啟帝的成分存在的,哪怕天啟帝年輕,他也不敢有著一絲小覷。

畢竟遼地的這幾年時日,曾友德也不是白過的。

對女真人的恐懼,曾友德的心中,也沒有少過。

可當代表著明國最高權柄的天啟帝對自己提出問題,詢問自己想要以那個訊息換取什麼的時候。

曾友德猶豫了。

換做趙鐵柱周雲才兩人,沒準兩人就開始獅子大張口,索要官職財寶了。

可曾友德不一樣,曾友德是一個有自己主意,有自己心思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會拋掉皇太極提供的榮華富貴,選擇把他從建奴那邊弄到的訊息賣個好價錢。

看著天啟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曾友德奮力掙開架著他的兩個蒙古人,重重跪在地上。

“陛下,草民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草民只願為陛下前驅,做陛下馬前卒!”

想來想去,曾友德都覺得自己萬一說了什麼不該的話提了什麼不該的要求,都容易人頭不保。

中原一直都流傳著伴君如伴虎之類的傳聞。

更是有著天子喜怒無常等等說法。

加之曾友德是山東人,魯人最重禮法,君君臣臣這一套算是曾友德骨子裡就記得的東西。

面對皇太極這種女真人的時候,曾友德視之為蠻夷,完全不顧禮法,甚至還有些不恥和趙鐵柱和周雲才真的死心塌地當建奴鷹犬的事情。

可真當面對了中原君王之後,曾友德才發現,自己始終沒有脫出自己的囹圄,禮法的約束和束縛,依舊讓他面對天啟帝的時候,戰戰兢兢。

非分之想是提都不敢提,甚至於天啟帝表現出了想要給與他賞賜的時候,他脫口而出的也不過就是一馬前卒而已。

天子,不可欺。

固然朝堂上的大人們把天子當做泥塑木偶肆意操控肆意私下抹黑,可對於小老百姓而言,天子終究是代表著一國的權威。

權重壓在了曾友德身上,讓曾友德覺得自己有些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