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了鳳一話語中的揶揄,陳柳秋無奈的攤開雙手道:“見了你們這些以一當千的猛將之後,我就知道我論勇武是拍馬都追不上你們了。”

“大明既然不缺勇將,那麼我,就當個智將吧。”

“武藝能夠保護自己,能勉強夠看就可以了,我可不是什麼自虐狂,沒事去讓陛下教育。”

鳳一陳柳秋互視一眼,而不遠處的袁崇煥,終於算是摸到了演武場的邊緣。

“慢!”

“太慢了!”

“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沒吃飯嗎吳三桂?!”

人還未到,聲已先至,聽著演武場中傳來的揶揄不屑之聲,袁崇煥面容嚴肅的看向身邊的夏允彝一字一句道:“彝仲,此時說話之人,正是陛下。”

“稍後覲見陛下之時,彝仲你且先不要說話,待老夫和陛下說完之後,你再酌情選擇是否講述你的理念,講述你的看法,以及送上你們的萬言書。”

“陛下輕視東林,並不是毫無緣由的輕視和敵視,更不是對東林的蔑視。”

“而是,你需要拿出實際且有效的東西,才能說服陛下,明白了麼?”

看袁崇煥這麼嚴肅的樣子,夏允彝緩緩頷首抱拳道:“袁公放心,晚生知道!”

演武場上,刀來槍往,一道袁崇煥極為熟悉的身影,正在賣力的揮舞著一杆大刀,朝著那手握長槍的身影發動者猛攻。

然而這猛攻,卻被人如同戲耍玩鬧一般,輕鬆躲過。

看到這一幕,夏允彝忍不住說道:“茅元儀茅公曾經說過,偃月刀只能以之操習示雄,實不可施於陣也。”

“果然是一點錯都沒有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夏允彝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壓著,逐漸從寒冷中恢復過來了的他此時說起話來,可以說是鏗鏘有力。

然而就在夏允彝話音落地的那一剎那,場上那持槍身影卻彷彿是聽到了他的話一樣,一聲輕笑。

“來,三桂,刀來!”

伴隨著這一聲輕笑,吳三桂將手一挺,手裡偃月刀朝著持槍身影拋去。

聽著場上這句話,袁崇煥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彝仲,屏聲!”

武人的耳朵好使,天啟帝被人稱之為勇貫當世更不是鬧著玩的。

夏允彝哪怕是壓低了聲音,許是場上的天啟帝都能聽得見,更何況夏允彝一點聲音都沒有壓制。

天啟帝眼下的表現,毫無疑問是對夏允彝,已經先入為主的有了個不好的印象。

“持槍之人,就是陛下!”

袁崇煥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夏允彝,低聲說道。

聽到這話,夏允彝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低聲道:“這不是,我不知道嗎,陛下寬宏大量,定然不會責怪於我。”

“只是……陛下親征倒也罷了,為何還要親自……”

話還沒完,夏允彝就感覺到一張冰冷的巴掌糊在了自己的嘴上,映入眼簾的,是袁崇煥驚恐的表情。

朱由校自然是聽到了夏允彝的低語,甚至說夏允彝和袁崇煥剛踏足到這演武場邊緣的時候,朱由校就已經察覺到了二人的到來。

原本的朱由校倒是不準備多說什麼,專心指點面前還頗為稚嫩的吳三桂。

可當夏允彝那一茅元儀的話說出來之後,朱由校就有意見了。

後世每每提及偃月刀,都繞不開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眾所周知,青龍偃月刀出自三國演義,是小說產物。

而茅元儀的《武備志》一書中,可是將偃月刀貶低成了一個只能用來顯擺力氣的道具,完全不可以用於實戰的。

可是朱由校卻記得很清楚,胡宗憲的《籌海圖編》一書裡的卷十三中,說的卻和茅元儀說的截然相反,惟關王偃月刀,刀勢既大,其三十六刀法,兵仗遇之,無不屈者,刀中以此為第一!

像是同時代的《陣紀》當中,對偃月刀也頗為好評。

而這兩者,可都是誕生於倭寇肆虐的時候,編纂人,也都是直面過倭寇的大臣。

在那個時候,大明的武人雖然地位也不高,卻也沒有衰落到現在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