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在十三山的山腳下找了個破落小村子,坐在了村子裡被臨時整頓出的小平地上。

曹文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面前就跟幹了錯事一般的曹變蛟和黃得功,滿臉無奈的說道:“合著鰲拜這貨一句說我已經被他弄死了,你們就急眼了?亂了方寸了?”

說完這句話,曹文詔從自己的背後,隨手扯出了三個人頭,丟在了眾人面前。

“就這麼三個貨,你們為啥會覺得他們能弄死我?”

死不瞑目的阿山,額心一個血孔同樣死不瞑目的阿達海,以及光禿禿腦袋瓜如同一個滷蛋一般的鰲拜。

三個人頭,都是面容蒼白。

甚至於曹變蛟等人,都能在阿山的臉上看到他死前面上出現的得意之色。

攤開了雙手,曹文詔撇了一眼曹變蛟,一字一句說道:“變蛟,來,你說話,你咋地了啊你?”

“別人不瞭解我,你還不瞭解我嗎?”

“我多機靈一人?打不過當然就會跑!哪會留在那裡被建奴殺啊?”

“你該不會覺得老叔我,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吧?”

“不會吧不會吧?”

曹文詔略帶調侃的陰陽怪氣,讓曹變蛟慚愧的低下了頭。

的確,論起在座諸人當中,他曹變蛟是曹文詔一手帶大的,自然對曹文詔知根知底,極為了解。

而就是這一份瞭解,讓曹變蛟在聽聞曹文詔戰死之後,曹變蛟才會那麼的激動,那麼的瘋狂。

因為曹變蛟知道此時的曹文詔,才是真正的在開玩笑!

在曹變蛟心中,大明朝在遼東的這麼多將領裡邊,誰都有可能成為逃兵,唯獨曹文詔不會。

曹文詔可是經常跟他抱怨,自己已經活的太累了,揹負著無數兄弟,揹負著無數同袍的性命活到了現在,曹文詔又怎能不累。

所以在曹變蛟心中,在曹變蛟看來,曹文詔早就有了輕生的念頭,只是一直沒有戰死而已。

如今聽到曹文詔這般開著玩笑一般的話語,曹變蛟清楚,這是曹文詔在另類的安慰自己的同袍們。

可聽著曹文詔的話,曹變蛟只覺得自己心疼,心疼自己的這個老叔。

他能夠安慰大家,可是誰又能去安慰他?

鳳一撓了撓頭,拍了拍曹文詔肩膀道:“行了老曹,你這說的你自個聽聽,是這麼個道理麼?”

“咋地,大家擔心你還擔心錯了?擔心你的安危,想著為你報仇還有錯了是不?”

癟了癟嘴,曹文詔笑道:“你說啥呢!大家擔心我,我當然十分感激。”

“但是我聽你們說了這麼多,我才發現,小黃這人,雖然說有事他真上,可是他上的不對勁,他沒上對地方你知道麼?”

“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保持冷靜這才是最重要的,就比如說這一戰,小黃在聽到我被鰲拜殺了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整個人慌了神,結果錯失了能夠繼續衝鋒,對建奴發動猛攻的機會。”

“建奴為了打擊我們計程車氣,可以不遺餘力的去做任何事,我們不能順著他們的思路去!”

“就比如說假設這一仗一開始,鰲拜這傢伙說他把我殺了,小黃你順口就說大家為曹將軍報仇!”

“你想想,是不是效果就會截然不同?”

聽著曹文詔不惜將自己當成了反面教材,當成了一個死人,也要來教導自己。

黃得功兩眼猛然一酸。

沒錯,就如同曹文詔所說的一樣,如果自己不是慌了神,如果自己當時真的第一時間就發起號令,讓全軍繼續衝鋒保持節奏為曹文詔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