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也是著急,完全沒有顧及那些大明騎兵的神色,而是一把拉著朱由校的手腕,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問道:“陛下,老臣知道,陛下殺敵激勵軍心,這是好事。”

“可是陛下萬萬不可進行殺良冒功這樣的事情。”

“曾經的李成梁,就頗愛殺良冒功,偏生李氏一族把守遼東數十年,即便是他們進行了殺良冒功的事情,也沒人敢去說些什麼。”

“可是隨著建奴起兵反明,李氏一族隨著薩爾滸之戰淪為笑柄之後,這些事情,就再次被拿出來說事了。”

“此時的遼東,百姓也好,軍人也罷,最為忌憚的,就是殺良冒功之事!”

朱由校瞥了一眼孫承宗,淺笑道:“老師大可放心,全是純種的建奴,都是瓜爾佳氏。”

“而且按他們的說法,大概還是蘇完瓜爾佳的千騎。”

“腦袋都斬了,懸於馬後拖拽回的山海關,好在天氣寒冷,那些頭顱都沒什麼太大的損傷,若是老師生疑,還可以去城下看看。”

“正巧,龜字頭那幫人也對如何建京觀不拿手,老師身為大明重將,應當能好好教導他們一下。”

聽著朱由校的一番話,孫承宗面頰不由抽搐了幾下,這什麼純種,不是一般用來形容畜生的麼?

咋就被自己的這位皇爺學生,套用在了建奴的身上?

可仔細一想之後,孫承宗滿臉錯愕的看著朱由校,壓低聲音說到:“陛下,你可確定是瓜爾佳氏的千騎?”

孫承宗覺得,自己好像越發不瞭解自己的這位學生了起來。

瓜爾佳氏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孫承宗作為遼東宿將,自是清楚的很,同樣,也就是因為清楚瓜爾佳氏到底是什麼概念,孫承宗才越發覺得迷惑。

天啟帝帶著區區六百人出城,帶回來了一千五百個瓜爾佳氏戰兵的頭顱,這怎麼想,孫承宗也想不明白。

尋常的建奴就能和好幾個明兵打的有來有回,瓜爾佳氏的戰兵,更是建奴中的絕對精銳。

六百人殺一千五,全身而退,這事再怎麼想,孫承宗也無法去相信。

可偏偏說出這話的,是天啟帝。

天子金口玉言,怎麼會隨意誆騙自己?何況天子甚至還讓自己下城去看看那些首級!

想了一會,孫承宗輕輕咳了兩聲道:“神威將,請帶老夫下城牆一看,有一說一,老夫對京觀,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秉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想法,孫承宗決定,去親眼看看那些人頭。

孫承宗自恃,自己看到了那些人頭,自然就能認出到底是不是建奴了。

只要那些人頭都是建奴的,哪怕天啟帝殺得只是尋常的建奴,那麼他孫承宗也咬咬牙捏著鼻子認了。

畢竟一千五百顆建奴人頭,帶來的功績,帶來的那一撥封賞和加官進爵,就足夠讓山海關為之沸騰。

對軍心起到極大鼓舞作用的軍功爵制,也只有在有了這些大家都信服的事實證據之後,才能夠真正的塵埃落定。

徹底推行實施下去。

這樣一來,對之後馳援寧遠的戰事,也更有幫助。

朱由校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的,畢竟說到底,什麼護龍衛不懂京觀的修建之法這些,都是託辭。

只是因為朱由校看出了孫承宗不願意去相信這一戰戰果,所以朱由校才給了孫承宗這麼一個臺階。

讓孫承宗跟自己身後的那些騎兵,能夠有一點緩和之機。

果然就如朱由校所料,孫承宗立馬就借坡下驢,接了起來。

“來,老師請!”

輕輕一揮手,朱由校搭住了孫承宗的手臂,低聲在孫承宗的耳邊說道:“老師,朕化名朱福,官職為京師神威將軍,從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