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詔突然一愣,本以為面前這個少年,只是有著在京中的高官親戚,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向這個少年進言。

畢竟誰都知道,當今天子寵信閹宦,沉迷於在後宮做木匠活計和男色之中,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和天子說得上話的。

可曹文詔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這麼提了一句,雖然說自己說了,願意將自己的命賣給這位少年。

這位少年,居然主動說讓自己跟著他走?

莫非,這少年的親戚,真能在天子面前說上話?

不對,應該說,難道這少年的親戚,真的能夠見到天子?

朱由校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滿臉不敢置信的曹文詔說道:“怎麼了,曹將軍,如此猶豫,可不是軍人之道。”

“該果斷的時候,就該果斷。”

“就如你所言,我只不過是一個區區文弱書生,又能殺了你,或者賣了你不成?”

聽著朱由校的話,曹文詔兩眼中閃過了一絲希冀,站起身來連聲說道:“不知小哥……不對,不知小大人姓甚名誰,親人又是何人,難道,真的能夠和天子說得上話麼?”

曹文詔此時心中,早已被疑惑填的滿滿當當。

他久在邊關,如今入京師,也不過是匆匆而來。

所以曹文詔當然不知道,如今京師的局勢和他想象中的早已完全不一樣了。

朱由校低頭說道:“在下朱福,其餘的,不便多言。”

話音一落,曹文詔滿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朱由校,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重重的一拍拳道:“我怎麼這麼笨,我就該猜到的!”

“身著這等服飾,能在京師之中自由行走,不懼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又豈能是尋常人士,而且小哥你的腰間玉佩,是龍紋!必然是皇家所賜,小哥你定然,是一位皇親!”

眼見著曹文詔似乎相信了自己,朱由校面帶微笑的說道:“既然曹將軍已經猜到了,不如,就跟著我來吧。”

朱由校知道一處護龍衛在京師內城的據點所在,而此時,朱由校很清楚,自己想要徹底收服曹文詔,就必須要跟曹文詔攤牌,告訴曹文詔自己的身份,告訴曹文詔自己的抱負。

而在這小巷之中,自己跟曹文詔攤牌的話,更多的可能性,是被曹文詔看做一個神經病。

不如將他帶到護龍衛的那處據點去,等自己換裝完畢之後,將氣氛氛圍調到一個合適的範圍之後,再攤牌。

起到的效果,會更好!

而且正好,此時距離張維賢所說的要提交京營名單的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

曹文詔不會認識自己這個天啟帝,但是總不可能不認識張維賢這個大明武勳之首。

看了看身後跟著自己,一張本來充滿著威嚴之氣的臉龐強行撐出了一副諂媚姿態的曹文詔,朱由校輕輕一笑說道:“行了,曹將軍,且隨我來。”

聽著朱由校的話,曹文詔此時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把拉住朱由校的手臂,低聲問道:“不對!小哥,莫非你不是和你的書童走散了?你是特意去韋巷的?”

曹文詔畢竟軍人出身,該有的警覺心,還是一點不少的,在短暫的欣喜激動之後,曹文詔瞬間反應了過來,朱由校之前,可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和自己的書童走散了,不小心才去的那條貧民之巷。

朱由校瞥了一眼曹文詔,低聲道:“曹將軍,莫要急躁,到了地方之後,你自然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韋巷。”

也是從曹文詔的嘴中,朱由校才知道,那條位於京師外側,充斥著乞兒,青皮的街道,原來是叫做韋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