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眾所周知,在後世公認的二十四史中,明史是最不可靠的,明武宗的戰功,在通古斯野豬皮和他們手下的文人們眼中,是可以不計的,而明英宗的戰損,是無論如何都需要誇大的。

《明史•本紀第十•英宗前紀》:“辛酉,次土木,被圍。壬戌,師潰,死者數十萬。”

大潰敗都能死幾十萬人,這難道是大明朝的兵士,都被養成豬了麼?

雖然說在此之前,大同等地的明軍都是屢戰屢敗,可那都是在兵力不足的前提下,明英宗親自帶領著過去的,可是包括三大營在內的明軍絕對精銳。

也先為什麼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在鷂兒嶺,直接將四萬曾經二度擊敗過瓦剌人的朱勇部精銳騎兵殺了個乾淨?

而且能夠在土木堡一戰中,一口氣將大明,將明初那支有著無數南征北戰經驗的鐵軍屠殺殆盡的也先,居然在北京城下,被一支倉促組織起來的雜魚部隊打了個丟盔棄甲,七零八落。

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個事實,雖然說朱純臣家裡的記載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在朱由校想來,多少也比自己前世看到過的那本明史要靠譜。

畢竟通古斯野豬皮麼,幹出來什麼樣的事兒,都不足為奇,這也是為何後世明朝的歷史,一般都需要引用一大堆其餘的記載,來反覆驗證,才能夠正式的發表出來的原因。

聽著朱由校的話,朱純臣啞然道:“陛下,您如此相信罪臣,相信一個武勳之後麼?當時的史官,應當已經給此役定性了才對。”

一切以史書為準,這一點,朱純臣還是很清楚的,畢竟說到底,大明的文官集團對於自己的名聲這一點,還是很看重的,他們當然會為了保持文官集團面對武勳集團的絕對優勢,從而瘋狂的抹黑詆譭。

哪怕是英宗復辟之後,這一點,都沒有被扭轉過來,因為明英宗在瓦剌的那些時間裡,學會了妥協,更是清楚了,如果沒有文官團體的支援,他是沒法成功復辟的。

畢竟於少保的擅權,同樣也擋了不少文人的路。

但是自那之後,大明就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明明在代宗時期,大明都有了一絲中興之樣,可等英宗復辟,殺了於少保之後,一切,又回到了那個江河日下的模樣。

所以即便是朱勇被朱祁鎮追封了平陰王,恢復了成國公一脈的榮光,可是在大明的史書中,對於昔日鷂兒嶺一戰的具體,也都是沒有詳細記載,甚至在幾份記載中,都出現了極為巨大的差異。

而朱由校這一番話,無疑讓朱純臣覺得,天啟帝是真的對於武勳集團看重,而不像昔日的明武宗一樣,因為個人能力太強加上有個開了掛的王陽明,幾乎沒怎麼正眼看過那些被他橫壓了整整一代的武勳貴族。

這一場沙盤推演,如果真的能夠推進下去,而且如果能夠被皇帝身側的宦者記錄進起居錄裡,那麼很明顯,就會為昔日的鷂兒嶺一戰洗白。

摘掉自己先祖,成國公朱勇頭上無能的帽子。

想到這,朱純臣頓時兩眼熱淚盈眶了起來,看著面前的皇帝,朱純臣退後一步,跪在地上高呼道:“罪臣,謝過陛下隆恩!”

看了看朱純臣這老臉上遍佈淚痕的樣子,朱由校那還能不知道朱純臣的心思,朱由校嘆聲道:“希望成國公,能不負先祖之勇吧!”

身為武人,朱由校理所應當的對武人,有著天然的親切感,雖然朱純臣現在表現得只是一個聰明人,沒有表現出他武勳,武人的那一面。

可是對於昔日的驍將朱勇,朱由校還是不介意在自己有能力為他翻案,摘掉頭上罵名的能力下,讓他能夠名留青史而不是遺臭萬年的。

至少,被自己那個人菜癮大的便宜祖宗土木堡戰神所牽連的罵名,朱由校還是樂意為他摘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