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錘落地時,更在門板上留下兩道深深地凹痕。

然而宮門終究是關上了……

“給我開!”

裴行儼兩步跨到門前,俯身拾起雙錘,運起勁力接連轟砸。

可任憑他如何用力將門板砸得木屑橫飛,顫響不停,卻始終難以撼動城門。

“將軍!”

急切呼聲在身後響起,裴行儼停下動作回頭看去。

只見從橋頭到宮門下的通道,此刻已重新被無數侍衛填滿,守在橋頭的幾百人也被殺的節節敗退。

而廣場東西兩側大軍沉重的腳步如重錘擂鼓,正源源不斷地匯聚而來。

洛河之上,之前空蕩的河面盡頭升起無數船帆。

一艘艘涉水而至的艦船上,盔甲鮮明,面色沉凝地將領士卒刀劍出鞘,箭矢上弦,正目光森冷地看向自己一方。

他和身邊的兩千多人已成了困守門前的孤軍!

“裴行儼,放下兵刃跪地投降,我可向皇上求情饒你不死!”

城頭上郎奉俯身向下,戲謔地看向裴行儼。

“憑你也配!?”裴行儼目光移向河對岸的人群中,卻並未看見楊青身影。

他深呼口氣轉身大步走到眾人之前,面對無數圍兵手腕翻轉間一雙鐵錘舞起陣陣風聲,驚得眾人紛紛向後退去。

“哈哈!”見人潮向後湧動,他朝左右眾人大笑道:“自古男兒功名利祿就在刀兵之中,唯有能者自取之。今日困居死地,誰還有膽再與我一道衝殺!?”

“誓死追隨將軍!”

“願隨將軍赴死!”

“好!”裴行儼虎目綻出寒光,“今日不問生死,只求痛快,跟我殺!”

說完他一馬當先撲進敵陣,再次掀起一片血雨。

洛河南岸,隨著人流緩慢後退的沈落雁等人,見裴行儼竟不向天津橋撤退,反而沿著宮城兩側不斷衝殺,盡皆面色凜然。

“這個瘋子,此時退回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何苦枉送性命。”

“他若知道退,就不叫裴行儼了。”

王伯當看了許久,他與裴行儼昔日同為瓦崗麾下,自然知道他風格做派。只是眼見事不可為,心中難免惋惜。

“不動則已,動則全力盡出。落雁倒是覺得,裴將軍此舉與密公頗為契合。”

沈落雁望著宮城下往來衝殺的孤軍,聽著徐世績兩人言語表情飄忽不定,片刻後像是自語般喃喃出聲。

李密聞言瞥了她一眼,輕聲笑道:“此事若成,裴仁基父子二人當為首功。只是現下看來,他們卻是信錯了人。”

說完他轉身向城外走去,對身後幾人道:“傳令,撤出洛陽!”

沈落雁幾次欲言又止,終於還是無奈地對隱在人群中的下屬抬起手。

正要做出撤退的手勢,忽見一彪人馬分開人群奔至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