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

翌日清晨,乾陽殿內楊青穩坐龍椅,殿下文武分站兩側,連一直賦閒在家的李密也赫然在列。

昨日暢談後他回到宮中一夜好睡,而此時朝會之上元文都等人也神情依舊,像是將昨天的事全數忘記,沒露出絲毫憂慮神色。

不知是坦然認命,還是另有所想。

“半月前劉武周遣麾下宋金剛先攻幷州,後犯浩州。及至兩地大亂,宋金剛再敗晉陽裴寂,致使晉陽南北兩地諸城陷落。”

“此事我在長安也聽說了。”楊青朝元文都點頭道:“不過我聽說劉武周曾兵犯洛陽,有這事兒嗎?”

“確有此事。”元文都聞言看向裴仁基。

裴仁基立即上前一步,神色赧然道:“皇上,末將昨日返回洛陽正是為此事而來。”

見他欲言又止,楊青擺了擺手道:“儘管說吧。”

“是。”裴仁基汗顏道:“劉武周南下本於洛陽無礙,然而半月前一支突厥兵不知怎的出現在邙山以北。

在黃河北岸肆意殺戮,並向孟津關守軍挑釁。

犬子裴行儼,當日正值孟津關守備……”

邙山乃是秦嶺餘脈,洛陽北部屏障,位於黃河南岸。

而黃河北岸則是居於太行山與邙山之間的小片平原,有村鎮小城,沒有太大的城池關口,平日多受洛陽護持。

想起裴行儼的作風,楊青已能猜到幾分結果。

“裴行儼渡河擊敵了?”

“正是。”裴仁基面露愧色:“犬子裴行儼擅自領軍出城,請皇上責罰!”

“打贏了嗎?”

“這……末將不好說。”

楊青挑了挑眉笑道:“裴將軍,你今天是怎麼了,吞吞吐吐的。元丞相你來說。”

“回稟皇上,裴行儼將軍於半月前領兵千餘人出城擊敵。擊潰突厥散兵後,又繞山銜尾追殺,一路北進,已有半月未歸了。”

“沒有訊息傳回來嗎?”

聽元文都說明,楊青才知道裴行儼竟然北擊突厥去了,難怪裴仁基吞吞吐吐。

私自出兵的性質基本就離造反不遠了,雖然兵鋒是指向北方異族。

但若是在天下未亂之前,裴仁基滿門老小此刻恐怕已經被下獄問罪,等候開斬了。

“最近一次得到訊息,是三天前裴行儼曾帶人出現在晉陽,連破劉武週三路匪兵,殺往漠北去了……”

“殺紅眼了這是……”

裴行儼是典型的沙場驍將,尤其善攻。

他作戰時身先士卒,一往無前的氣勢又極具鼓動性,堪稱猛虎馭群狼。

“一千餘人。”楊青失笑道:“他要幹什麼?殺到天邊兒去嗎?”

元文都無奈道:“據前幾日來人所報,裴行儼在黃河北岸擊潰突厥兵,沿途收攏青壯。大破劉武周後,又吸納其麾下士卒。

如今手下已不少於三千人……”

“皇上。”裴仁基單膝跪地請罪道:“小兒年幼無知,還望皇上從輕發落。”

“打贏了還發落什麼。”

亂世之中,許多太平年間的規矩律法已經不再適用。

裴行儼所作所為放在從前那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可現在就另當別論。

“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