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中則平日無人時,大都以“夫君”稱呼嶽不群,此時她下意識叫出人前的稱呼,可見心中真是掛念。

“哼。”嶽不群冷哼一聲,不悅道:“不經磨礪,將來怎堪大任?你之前不還說他年紀不小,本該出外遊歷的嗎?”

甯中則被丈夫揭短,略顯侷促,隨即失笑道:“這孩子在時我還不覺得,可此次久不見他,心中忍不住便覺思念。”

“衝兒亦是你看著長大,說起來比青兒時間還要更久,也沒見你這樣擔心過。”

“可能是他年紀與珊兒相仿,又聽說他處事過於霸道,總怕他吃虧啊。”

說到這,嶽不群也面色嚴肅起來:“這小子,等回山是該好好教訓一番了。”

……

川南。

這一日清晨,成都府北門十里外的官道上來了一匹黃驃馬。

這馬看上去高大健壯,原本該是頗為神駿的良駒。

不過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又經過雨水沖刷,未曾好生照料休息,所以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此時這匹毛髮散亂的黃驃馬,沒有騎士駕馭,隨性在道上蹣跚挪步,時而吃兩口道邊的青草,時而在官道上左右穿行。

到了最後,這馬似乎是累得很了,竟然直接停在官道正中,不走了。

昨日午時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到了現在仍有細絲不斷,因此清早路上行人還不算多。

偶有路人經過,不愛管閒事的便即繞行;好奇上前檢視的,也很快遠離馬匹。

因為馬上有人,不知生死。

不知過了多久,佈滿雲層的天空稍亮了些。

一輛較正常寬大許多的馬車從成都府南門駛出,馬車前後有八名騎士跟隨護持。

與尋常護衛不同,這些騎士竟都是身著苗疆服飾的靚麗女子。

車架前行,終於在官道上與擋路的黃驃馬相遇。

架馬的車伕停下,兩名騎士策馬上前,圍著轉了一圈,隨後回到馬車前,對著車裡請示道:“教主,前面路中有個人趴在馬上,好像受了重傷,還有口氣。”

車內先是沉默無聲,隨即馬車前門簾被一隻白嫩手掌輕輕挑開,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女子俏臉。

這年輕女子面板微黃,杏眼桃腮,雙瞳黑如點漆,眼波流轉間媚態橫生,勾魂攝魄。

有路人無意間望了一眼,竟然呆愣當場,痴痴看著再也挪不開眼神。

這女子嘴唇微抿,歪頭朝前看了一眼,道:“把馬牽走就是。”

只是一句簡單的吩咐,可從這女子口中說出來,卻有股說不出的嬌柔婉轉,甜膩可人。

馬上的女騎士許是聽得慣了,答應一聲,便上前牽馬。

黃驃馬被生人牽著也不反抗,隨之走到路邊,又站住不動。

只是等到馬車繼續向前,相互交錯時,這馬似是受到車上香氣刺激,忽然猛搖馬頭,重重打了個響鼻。

它背上的灰衫人影仍然沒有動靜,只是受到顛簸,一把無刃的劍柄不知從何處突然跌落,與碎石碰撞,發出脆響。

馬車側面窗簾拉開,這次向外看的卻是一位年老婆婆。

她看向路邊的黃驃馬,掃了一眼馬上生死不知的人,隨即目光落在地上的劍柄,以及上面的刻字:

“華山,楊青。”

她目光微微一凝,思索片刻然後默不作聲地放下窗簾。

然而走不多遠,車內忽然響起女子清脆的聲音:

“藍鳳凰,將剛剛那人帶上。”

“嗯?你認識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