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晚上兩人就守在陳碧彤家對面，輪流觀察著她家的動況。

約莫在半夜三點左右，透過貓眼，雲清影看到對面的門開啟了，陳碧彤拎著一個黑色的袋子，戴著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地出門了。

雲清影立馬把旁邊正在小憩的楊凌霄推醒。他業務能力也很強，立馬就清醒了過來，“有情況？”

雲清影讓他自己到貓眼裡看。

看到女人下樓梯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他們才開啟門從房間裡出來，一路尾隨著她到了一棟爛尾樓裡。

她上到了三層，這裡早已經是一片廢墟，牆皮脫落得厲害，各種木質傢俱堆疊在一起，甚至還擺放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丟棄的垃圾。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黴味。

雲清影和楊凌霄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但陳碧彤卻彷彿習慣了，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慢吞吞地走到一個角落，把黑色塑膠袋放在地上，開啟。

接著樓道里昏暗的燈光，雲清影只隱隱約約可以看出那是一袋子小孩兒喜歡吃得零食。

她把一袋袋零食從裡面拿出來，放在地上擺好，語氣溫柔，“吃吧，不夠吃我明天再給你送，或者還想吃什麼，我也可以給你做。”

房子裡很空曠，所以她在說什麼，雲清影聽得一清二楚，淡淡的迴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分外滲人。陳碧彤的一縷頭髮從耳側落下，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么兒，你在嗎？”她說了半天，並沒有什麼東西應她，於是她輕輕呼喚道，“么兒？”她叫得很是親密，足以看出她與這個東西關係似乎很不一般。

房間裡仍然是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動靜，這場面，倒更像是陳碧彤神經不正常的自導自演。

楊凌霄和雲清影極其有耐心地等著。

只是一直蹲著，楊凌霄的腿已經發麻，他微微動了一動，調整了一下姿勢，看到雲清影巋然不動的模樣，心裡一陣羨慕，年輕就是好呀，想他年輕的時候……

過了一會兒，雲清影才在牆上看到了一道黑影，就像是小孩兒的影子一般，不高。他搖搖晃晃地從一個破傢俱後面走了出來，由於角度問題，雲清影一直只能看到它的影子，那走路的姿勢相當怪異，但影子確實是小孩兒的影子。

現在的小孩子化成鬼都有這麼大的威力了嗎？雲清影秀眉微皺，心裡不解。

可等真正看清對方是什麼之後，雲清影才明白為什麼它的走路姿勢怪異，它根本不是小孩兒，而竟然是一個人臉貓身的怪物！她的眉頭皺的更加深了，“這是什麼，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它長的尾巴在身後緩緩搖擺，一雙滿黑的眸子裡帶著空洞的情緒。臉圓圓的，但是卻皺巴巴的，像蒼老的樹皮，而且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就好像剛剛從哪個泥潭裡跑出來一樣。

陳碧彤看到它很是欣喜，“快吃吧！我都為你準備好了。”

見到地上的“零食”，它眼裡冒出幽幽的光彩，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的爪子抓住其中一個。可就在這時，一道強光透過窗戶從外面照射進來。

“啊——”它發出一聲急促而短小的尖叫，嗓子像被砂紙磨過一般，十分沙啞。

光線太過強烈，雲清影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到再睜開眼睛時，怪物已經消失，陳碧彤也很警惕，以最快的速度從樓梯上逃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專注於逃跑，在經過雲清影和楊凌霄身側的時候，她沒有發覺一點異常。

“太可惜了。”察覺到那怪物的氣息已經不存在，雲清影直接站起身，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只是有一輛車開著遠光燈經過罷了，“他們實在是太警惕了。我們失去了一個好機會。”她有些遺憾。

“只能下次再說了。”楊凌霄聲音沉沉，表情也不太好看，“至少我們也不算一點收穫都沒有。”突破口已經找到了，就差契機。

“對了，你能認出剛剛那是什麼怪物嗎？”雲清影問，她還真的從來沒見過那麼奇怪的東西。

楊凌霄忍不住揚起了笑容，“那是墨妖，它生長於地下，由各種蟲子的屍體融合成為妖。”他總算在雲清影面前扳回一局，不然他老是被雲清影這個年輕人壓上一頭，他京城玄門協會副會長的面子往哪兒擱？於是忍不住得意道：“清影，你還是得好好學習，你也有東西不知道啊。”

“是的。”雲清影認真地點點頭，她雖然實力不錯，但見過的東西也有限，“畢竟我還年輕。”

楊凌霄臉色一僵，他想起每天早上起來鏡子裡日漸衰老的自己，心裡一痛，總覺得好像又輸了雲清影一局。

雲清影沒注意到他的異常，自顧自地下去翻看那黑色的袋子裡都裝著些什麼東西。一翻，嚇了一跳，她不敢直接上手碰，用零食袋子包在手裡拿給楊凌霄看，“這全部都是用泥土和蟲子的屍體做成的丸子。”

“是的。”楊凌霄回過神，點點頭，“墨妖產自於這些，以後自然也要靠這些為生。”

“長知識了。”

“接下來我們回玄門協會，我要看一下陳碧彤丈夫的檔案。”雲清影放下手裡的“零食”，道。

“行。”

兩人直接驅車回到了玄門協會，在一眾檔案裡翻到了，開啟。

雲清影逐字逐句地看著，“這上面寫著是陳碧彤的丈夫與墨妖簽訂的契約。”她頓了頓，才接著說，“但是看上去，陳碧彤與那墨妖的關係似乎更加親密，而且好像還是在養著它的模樣。”

楊凌霄摩挲著下巴，看著窗外微微泛起的魚肚白，表情凝重，“這是這件事的關鍵所在。”

“到底是為什麼呢？”雲清影合上檔案，揉著眉心，百思不得其解。無數條線索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可最終卻又什麼都抓不住。

剪不斷。理還亂，說得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