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衛弘將鹿戎留在宅子裡歸置家當,自己則和主簿蒲季去了臨邛西郊的礦山。

臨邛礦山開採了數百年,表層的鐵礦石早已開採殆盡,如今需要挖掘山體內部和深層地底的礦石。

等衛弘和蒲季二人抵達山口亭障前的平地上,夜郎柯早已等在了此處。

夜郎柯見到衛弘一身短衫打扮,面色一怔,不過還是抱拳作揖道:“某已經搭建好了涼棚,還請衛弘後入內巡視。”

“涼棚?”

衛弘循著夜郎柯的示意看過去,果然是在半山腰上看到了一座新搭建的涼棚,看看地勢方向,那處應該是極好的瞭望位置。

衛弘對此卻搖了搖頭否決道:“我此行前來,可不是待在涼棚裡看著你們做事的。”

夜郎柯犯起了難,不解的問道:“那衛軍候想做什麼?”

衛弘亮了亮自己一身的短衫打扮,對夜郎柯說道:“今日,夜郎百將就當我是一名礦隸,讓我親自進山採石。”

夜郎柯大聲阻止了衛弘的這個想法:“不可,衛軍候若是在礦山中蒙難,某等皆要受到懲處。”

衛弘從此話中便看出夜郎柯性情直率,毫不避諱地點明自己是怕受到懲罰,這才阻止衛弘進入礦山。

衛弘卻搖了搖頭說道:“如此看來,那夜郎百將手底下的採石人手是足夠了,日後攤派到你手下的人手估計要少一些了。”

“衛軍候,此事絕不可!”

果然,衛弘的這番話擊中了夜郎柯的軟肋,左右看了看,終於指揮身後兩名士卒道:“你們脫下甲冑,給衛軍候和季主簿換上!”

衛弘笑著說道:“進礦山又不是上陣殺敵,何須披甲冑?”

但夜郎柯卻執意如此,勸道:“山中多險事,若無甲冑防身,足以丟了性命。”

夜郎柯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衛弘只好聽從夜郎柯的安排,就是在穿著帶有濃稠汗臭味的甲冑同時,卻見到有一列礦隸從山口內出來,別說甲冑,就是連衣衫都不蔽體。

衛弘問道:“山中開採礦石兇險,這些礦隸不披甲,是甲冑不足嗎?”

夜郎柯點了點頭,對此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如實說道:“漢軍正卒尚且甲冑不足,又怎麼顧得了這些賤命的礦隸呢。”

聞言,衛弘皺眉,似乎是夜郎柯這類司空見慣的觀念並不認同,待穿戴好甲冑之後,衛弘便指著那夥走出山谷口的一列礦隸說道:“夜郎百將,今日無衛軍候,只多了一名賤命的礦隸,我便隨著這夥礦隸做事,你勿要阻攔!”

夜郎柯皺起眉頭,他想起之前的幾任臨邛曲軍候,每次來視察礦山的時候,都會坐在半山腰的涼棚裡,喝完幾大盞茶水後,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再對底下眾多將士言說著自己的勞累。

似衛弘這般,要親力親為隨著命賤的礦隸去礦山採石,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這也僅僅是猶豫了一陣,夜郎柯便抱拳應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