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將李進詢問道:“衛將軍的意思是,這南疆都護府不僅囊括南中諸郡,還要遠征蠻族、撣邦、哀牢等地?”

衛弘點了點頭:“一如西域都護府故事,永昌之南皆要臣服於漢廷治下!”

李進張開了嘴巴,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樣,看了看面色平靜的李恢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退到了一旁。

李恢這才問道:“衛將軍可否告知,為何請求朝廷設定南疆都護府?”

李恢很務實,大漢朝廷的威儀在南中已經是鞭長莫及,更遑論在那逶迤群山後的南疆土地了。

李恢生長在益州郡俞元,自長輩們的敘說中瞭解了永昌西南的大體風土人情。

不同於交州,南疆始終是漢人難以抵足之地,那裡的群山之中生活著不通教化、茹毛飲血的蠻族部落。

衛弘反問道:“如今平定南中諸郡的叛亂,不過只是去除了一塊疥癬之疾,怎麼李將軍就不想將抵在咽喉上的刀劍握在自己手中呢?”

衛弘的意思很清楚了,生活在南疆的蠻族就是抵在大漢咽喉上的刀劍。

衛弘繼續勸說:“如今南中初定,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四處暗流湧動。本土豪強、交州士氏和南蠻孟獲,皆掣肘大漢朝廷統治諸郡。日後丞相遵循先帝方略,傾力北伐之際,焉能再有餘力支援南中?”

果然,此話一出,李恢有所意動。

誠然,李恢是為數不多瞭解大漢府庫虛實的知情人,先帝和諸葛丞相百般叮嚀,南中諸郡絕不能亂,只能反哺大漢用於復興漢室的方略。

所以南中諸郡發生叛亂後,李恢心急如焚。

後來聽聞朝廷籌建徵南先鋒軍支援庲降都督平叛時,李恢幾近於不能相信。

一直到前不久李恢才得知,徵南先鋒軍的籌措雖然是丞相首肯的,但無論是朝堂響應此事的諸公,還是建軍的具體事宜,衛弘都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當然最重要的是,南疆土地肥沃,雨水充沛,蠻族乃是不可多得的雄兵來源,此天賜予大漢復興之資,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此話一出,李恢終於是明白了衛弘的真正謀算,點了點頭對衛弘說道:“衛將軍所議南疆都護府一事,某同意了……”

衛弘聞言,終於是流露出一陣欣然之色,旋即意識到了什麼,對李恢又說道:“先前我對李將軍提起的三大隱患,其中就有南中諸郡的本土豪強……”

未待衛弘說完,李恢就抬手示意無需多言,然後目光掃了一眼周圍的將校,眼神中有警示的意味。

旋即李恢才對衛弘笑道:“某知曉衛將軍心中的顧慮所在,某知曉衛將軍的心志所在,此事不必多言……”

衛弘頷首,作為先帝親信的一方都督,李恢在品行方面不說無可挑剔,但也不會假公濟私。

如此一來,起碼在南中軍方這一方面請設南疆都護府再無大的阻力。

正在此時,李恢的帳外衛士來報:“李將軍,越嶲夷王高定又派人來了……”

聽聞這話,衛弘連忙問道:“可是為了索要先前許諾的糧草一事而來?”

“並不是為了這件事……”

李恢搖了搖頭,看來是知曉高定派人的來意,對衛弘解釋道:“他們是來向漢軍索要雍氏的親族,畢竟當初谷昌一戰,可是聽聞他們損失慘重……”

衛弘點點頭,也算是諒解越嶲諸部的心思,於是對李恢建議道:“雍氏要犯理當扭送回成都,但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當然也可允許越嶲諸部的人去執死刑,至於其他的雍氏親族……發落到越嶲流放,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雍氏不值得同情。

作為延續四百年的大漢諸侯之後,雍氏在其轄地多行不軌之舉。

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這些倒是不禍及親族的罪行,但抹黑漢室朝廷、舉族之力造反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了。

李恢認同衛弘的觀點,並將這件事交給衛弘去處置。

衛弘出營之後,本想著去看一看回到滇池城的正昂公,但軍務為重,便調轉馬頭向谷昌行去,那裡關押著雍氏的一眾戰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