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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定沒有想到,衛弘帶著漢軍都已經走到了大門口了,居然還停了下來,反過來還要他帶領越嶲諸部出城商談。

耍的什麼把戲?

高定可不認為衛弘是膽怯了,畢竟堂琅城內的當初景象還歷歷在目,如今漢軍勢大,做起事來反而畏畏縮縮。

高定認為這並不是一個好苗頭。

不過那位衛將軍既然帶著人馬遠道而來了,高定作為更為迫切的債主,自然不會計較這區區小事,反正一切都在自己的地盤上。

他的身邊有南中第一勇將鄂煥,這還有什麼值得畏懼的東西呢?

稍稍權衡之後,高定就選擇召集各部頭領,出城迎接遠道而來的漢軍使團。

只是……

高定瞧著漢軍派來的使者,他的手臂上還有著專屬於高定部落的奴隸印記,在看到他這位越嶲夷王的時候,竟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畏怯……

這讓高定很不適應,終於是體會到了那些部落頭領對奴隸翻身的憤怒。

但高定很好的將這份慍怒壓制在了心底。

……

……

安郡安營紮寨的速度令高定歎為觀止,不過剛剛到來邛海大半日的功夫,一座容納兩千多人的營寨便拔地而起。

穿過這座井然有序的漢軍營寨,高定帶著諸部頭領來到了邛海南岸邊,漢家那位寧遠將軍早就等候在此。

見到高定領著人到來,衛弘起身來迎,直接開門見山道:“夷王,今日前來就是回報越嶲諸部曾經的義援漢軍。”

聽見衛弘主動說起這件事,高定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是放了下來,笑著擺了擺手不再追問衛弘為何會在邛海南岸設定商談地點。

順著漢軍侍從的指引,高定及諸部頭領按照各自的次序坐下。

衛弘寒暄了幾句後,就直奔主題說道:“夷王,不知昔日助援漢軍的軍費賬目可否算清?”

高定點了點頭,不敢怠慢,立即報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數字:“越嶲諸部共參與牂柯、益州兩場戰事,按照漢家給予的軍費標準,已經欠下越嶲諸郡四百多萬石的糧食。”

越嶲諸部沒有統一的語言和文字,計算水平大多還停留在結繩記事,但卻明白四百萬石糧食已經堪比高山神的體量。

高定的話音剛剛落下,卻聽衛弘徑直反駁道:“夷王這筆賬多半是算錯了,在漢家精於數算的官府吏手下得出的結果,可並不是這個數字。”

文言,高定剛送到嘴邊的美酒突然一滯,抬起眼皮看著衛弘打量了好一陣子,認為這是衛弘準備殺價的前奏了。

高定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還沒放下酒盞的時候,就聽見衛弘接著說道:“考慮到越嶲諸部在戰爭中的全部折損和應得獎賞,漢軍算出的欠款是在四百六十萬石糧草。”

“四百六十萬石……”

那些聽到衛弘先前所言的諸部頭領,在咬緊了牙齒準備暴怒之際,卻聽到了這個意外的數字,頓時面面相覷起來,不見了絲毫之前的怒容。

他們都是各大部落的頭目,與漢軍打交道久矣,即便是最愚笨的人,也能聽出四百六十萬石要比四百萬石多出一大截。

漢軍怎麼會如此大方?不往下壓價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向上抬價。

高定徑直反問道:“衛將軍此話當真?”

衛弘挑了挑眉,然後舉起酒盞對高定及諸部頭領道:“漢家朝廷對待自己人,從不吝嗇!”

高定也舉起自己桌桉前的酒盞,回報衛弘的康慨:“敬大漢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