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牛皮戰鼓聲自堂琅城內想了起來,迴盪山谷。

本就心緒不寧的高定,在聽到這陣戰鼓聲後,勐地一驚,立馬站起來問左右:“發生了什麼事情?”

守門的夷卒出去瞧了瞧,打聽了一陣,連忙跑回來稟報道:“是俚獠部落的族長,糾集了冬渠部落的斯都耆帥李求承、北徼捉馬的頭目魏狼、定作帥豪狼岑,盤木部落的王舅等,正在帳外求見!”

見狀,高定皺起眉頭,這幾人都是附屬於他的部族之主,眼下守城要緊,怎麼會在這個時令找上門來?

高定心頭雖然疑惑,但還是讓人把它們帶了進來。

人還沒有進帳,但嘈雜的爭吵聲音已經傳進了高定的耳朵裡,聽的他心煩意亂。

李求承性情殘忍粗暴,進了營帳中目視高定,直接問道:“夷王,可曾接到有關漢軍動向的密報?”

高定皺起眉頭,盯著李求承看了一眼,再稍稍抬頭,掃了他身後的眾人一眼,壓下了心頭的怒氣,用沉悶的語氣斥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

俚獠族長一步站出來,依仗著眾人的聲勢,對高定回問道:“夷王就不要隱瞞我們了,漢家大軍已經全面開拔進南中,雍闓、朱褒節節敗退,甚至我們的老巢,越嶲也被漢軍進攻了!”

高定攥緊了拳頭,怒視著俚獠族長,他早已知曉,這些訊息的來源大半出自漢軍放回的降卒。

礙於堂琅一帶的艱難路程,訊息往來並不通暢,他還沒接到雍闓和朱褒兩人的訊息,留守越嶲的部下也沒有傳來漢軍進攻的告急示警。

所以,這位越嶲夷王已經篤定,這一定是漢軍刻意放出的假訊息!

“這些都是漢軍為了亂我軍心而放出的謠言,不足為慮!”

高定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解釋,可說服不了來勢洶洶的眾人,俚獠族長上前一步,對高定繼續追問道:“夷王,那漢軍傳出信來,說某等不降,就會放火燒山,又當如何應對呢?”

一聽到漢軍放火燒山,眾人皆是皺起了眉頭,一臉愁容,然後將目光看向高定,看看他有什麼安排!

“堂琅易守難攻,漢軍久攻不下,說燒山也是極有可能的,畢竟他們可沒有對高山神的信仰!”

魏狼摸了摸自己的小胡辮子, 如是肯定的說道,眾人紛紛點頭贊同,認為漢軍極有可能這麼做。

王舅也深以為然的附和道:“我們的勇士全部集中在堂琅這數十里的深山中,一時半會兒撤退不了,若漢軍真的一把火燒上來,幾萬人拼了命跑都來不及的!”

俚獠族長見到時機已經成熟,直接對高定請求道:“夷王,我帶出來三千俚獠部落的勇士為您作戰,現在只剩下不到三百人,這些人都是部落的種子,請您允許我將他們帶回去!”

大潰敗的情緒一點就燃,聽見俚獠族長明晃晃地提出了撤退,其他人也不甘落後。

李求承更是頭也不回的甩頭就走:“我們跟著夷王來朱提,是來搶人財富的,不是來送死的!漢家大軍已經來了,朱提攻不下,老巢又被偷襲,我不能放棄部落勇士的性命,即便夷王不允許,那我也要帶著本族的勇士衝殺回去!”

高定盯著李求承的背影,又掃了一眼其他人,雖然他們並未表態,但高定知道,粗暴的李求承一定會言出必行,只要他這樣做了,其他部落之主自然是紛紛效彷!

幾乎是電花火石之間,高定已經想好了退路,只聽他大聲笑了一陣,留住了快要踏出營帳的李求承。

“漢家軍隊已經請求本王歸附,復為漢家諸侯,只是擔心你們好戰心切,本王一直沒有答應下來罷了,但你們今日又來……”

高定笑了笑,讓人聽不出他這話裡是真是假。

但高定的舉止看著像真的,只見他大手一揮,對守帳的夷卒吩咐道:“傳本王號令,高掛免戰牌,同意與漢家軍隊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