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瞧了一眼虎賁中郎將來敏和大司農孟光這兩人,流露出一絲憤憤不已的神色,心中卻在盤算著自己並未官職在身,是否能說動那衛弘拜入自己的門下。

如是,杜微只好對諸葛亮說道:“丞相,今日即便事不成,老朽也不會心生怨氣,與丞相生隙爾。”

來敏、孟光、秦宓等人聞言,皆是對諸葛亮許諾道:“我等亦然。”

諸葛亮喜出望外,連連叫好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諸葛亮轉回頭看著黃月英,吩咐道:“夫人,那晚宴便開始吧。”

黃月英輕輕頷首,便擊了擊掌,示意晚宴開始。

等在院子外的衛弘,長呼吸了一口氣,緩釋了些許心中的緊張,一步跨出走進相府內廳,眾人舉目望過來。

衛弘上前幾步,對著眾人行禮作揖道:“小子衛弘,見過諸位先生。”

孟光站起身來,走到衛弘的身邊,打量了一眼才笑嘻嘻地對眾人說道:“老夫與衛小友書信往來久矣,可稱得上是神交,今日才見真容,果然是年輕有為,如此英氣,難怪能敵黃元數萬叛軍。”

瞧著孟光故意在眾人面前,表現的與衛弘極為熟絡,坐在丞相右下位的張裔也不拆穿這位老友的心思,只是坐在位子上笑而不語。

孟光對諸葛亮請求道:“聽丞相說,今日衛小友為侍酒令,實在是屈才了,在座諸君想要什麼皆是心照不宣,還請丞相為衛弘賜座吧。”

諸葛亮點點頭,輕抬羽扇示意一旁的家僕,為衛弘抬上來一副桌案,就陳設在諸位的下方不願,正好是在眾人的中心點。

與諸人不同,孟光早已知曉衛弘的心志,尤其是在老友張裔的勸說下,早已經放下了收衛弘入門研讀《公羊春秋》的念頭。

尤其是他如今掌管的太府能夠進行民間的鐵交易,與衛弘有著莫大的關係。

所以如今孟光只當和衛弘保持著交好的關係,甚至還存了今日為衛弘排憂解難博好感的心思。

杜微有些不悅地看著孟光如此作態,咳嗽了兩聲後,對衛弘柔聲問道:“衛小友何地人士,治的是哪家學說?”

衛弘想了想,還是說出了一則模稜兩可的答案:“我自幼在山中修行,後聆聽於正昂公的言傳身教,略通一些雜學旁藝,對於經義學術則是一竅不通。”

一聽這話,杜微頗為意外,正昂公作為蜀郡名士,與他昔日有些往來。

他酷愛藏書,正昂公年輕時候也曾到訪他的住處借一些典籍藏書,略有些交情。

杜微自視甚高,來敏、孟光之流皆是不能入其法眼,就勿論秦宓這些後起之秀了。

卻沒有想到,能夠做出《阿房宮賦》那般鞭辟入裡、發人省醒的傳世文章的後生,竟是由往日裡名聲不顯的正昂公調教出來的,當真是意料之外。

起碼,為師一道,杜微深覺自己是小覷了蜀中人等。

如是感言,杜微瞧著衛弘,眼中更是流露出惜才之心。

這般妖孽之姿的年輕後輩,若是經由自己雕琢成器,該是一件多麼三生有幸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