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嗣卻搖搖頭謙遜道:“先帝託付國事於丞相,軍械鑄造又是重中之重,有心整飭,三個月內便可令冶金治所,煥然一新。”

諸葛亮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張裔:“此事若是功成,恐君嗣危矣!”

張裔對此卻頗為坦然,笑著應道:“一人危而大漢興,又有何懼之呢!丞相,裔早有打算了,裔之後,冶金治所託付的人選,裔想今日就呈稟給丞相。”

諸葛亮早有預料說道:“你可休要再舉薦那衛弘了,吾這兩日,被這舉用衛弘的請求,擾得不甚其煩,皆是爭著搶著想要將這衛弘調入帳下,冶金治所雖至關重要,但衛弘不適合!”

張裔臉上的訝然之色很快就止住了,衛弘確實是他的第一人選,不過諸葛亮言下之意已經表明將會妥善安置衛弘,張裔豈能抓著這處不放呢。

於是張裔又推薦第二人選:“衛弘確實是裔心目人選,既然丞相不允,那五兵校尉蒲元,屢有軍功,朝廷多有嘉獎,可繼任為司金中郎將。”

諸葛亮頷首應下,他亦知曉五兵校尉蒲元的名氣,確實如張裔所言,確實是接任冶金治所的適宜人選。

諸葛亮將張裔面前未曾動過的糕點,笑著說道:“君嗣不必拘束,這荷花糕清涼解暑,甚是難得,君嗣可嘗一些。”

難得?

張裔皺起眉頭,這荷花糕他自然是認識的,不正是自家義女的手筆嗎,早在月前的入夏時令,便送到自己面前嚐了一陣,怎麼就成了諸葛丞相口中的難得物件。

不過盛情難卻,張裔自是不會拂了諸葛丞相的好意,於是伸手隨意撿起一塊送入手中。

只見諸葛亮放下了手中的書簡,朝著張裔似乎無意地問道:“君嗣啊,聽聞你是衛弘的叔父,可知曉衛弘尚有婚配否?”

嗯?諸葛丞相竟問及衛弘有沒有婚配!

乍一聽到諸葛丞相竟提出這般私密的問題,張裔神色也為之一滯,不由得揣測諸葛丞相問及此事的用意。

張裔所知道的是,衛弘確實沒有三媒六聘的婚配。

至於自己義女百里蘭,雖然夫人早有提過,將其戶籍劃入自家,卻被百里蘭自己拒絕了。因此百里蘭現在還是衛弘家的僕籍。

張裔遲疑了一陣,終於還是說道:“衛弘年齒十七,應該尚未婚配。若是問及姻親一事,裔比不得益州太守正昂公熟知。”

這話張裔琢磨許久,進退有路,可看看諸葛亮的接下來說什麼,再做回覆。

卻沒有想到,兩位相府小吏前後到來,分別拿著張裔帶來的鋼劍和先帝賜給丞相的精鐵神劍。

顯然公事更為要緊,諸葛亮和張裔兩人不曾耽擱。

諸葛亮站起身來,先是接過了張裔帶來的鋼劍,細細端詳,還用指尖在劍體上彈了彈,仔細聽了迴響聲後,又拿過先帝賜下的精鐵神劍到手中。

先帝賜予的神劍,意義重大,諸葛亮自是不會拿其與張裔的鋼劍比試鋒利程度。

僅僅是目測觀察,又有蒲元這等鑄鐵大匠的斷言,諸葛亮便能估摸出來這新鑄鋼劍的成色。

正是因為如此,諸葛亮才難以置信:“如此神兵,真的能夠作為大漢邊軍士卒的標配武備?”

張裔則非常肯定的點點頭:“新式鍛鐵技法,不僅大大縮短了鑄造器具的時間,最重要的是,延長了新式軍備的使用時限,畢竟百鍛成鋼,鋼比尋常鐵器要耐用的多!”

“太好了!太好了……”

諸葛亮將先帝賜予的精鐵神劍交給一旁的小吏,對張裔拿來的鋼劍愛不釋手,百般端詳,似乎要從這柄鋼劍中,看出什麼端倪。

許久之後,諸葛亮才從心底的狂喜之中回過神來,對張裔仍飽含興奮地說道:“君嗣啊,兵戈之利何其重要啊!若是漢軍士卒皆能配備如此神兵,兩軍交陣亦能多出幾分勝算!”

張裔豈能不知這一點,當從衛弘和蒲元的口中,初次聽聞到這新式鍛鐵技法的時候,張裔可是興奮得三天三夜都沒怎麼閤眼。

旋即,諸葛亮點了點頭道:“嗯,吾會從各地軍中,抽調出三千五兵卒,編入冶金治所麾下,抓緊鋼製兵器的鑄造,儘快更換大漢諸地兵馬的軍備。”

諸葛亮將手中的鋼劍還給了張裔,然後摸著鬍鬚說道:“此事不能懈怠,還請君嗣用心於此。至於衛弘此子的功勳,吾亦知矣,定會加以重用的。”

張裔連忙應下:“裔,多謝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