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裔見狀,面色一陣猶豫,臨邛曲的生鐵供應一下子足足少了四成,這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冶金治所的事情了,更關係到大漢整個軍方的武備調整。

果然,蒲元見到張裔面露猶疑,上前一步繼續說道:“這月臨邛曲的生鐵只有三千鈞,各地軍隊的更換武備調撥不足,勢必引起諸位將軍們的不悅,茲事體大,卑職還請中郎將秉公處理。”

一旁的衛弘卻瞥見了蒲季腫起來的左臉,仔細一看,上面的掌印還在,看著蒲元語氣不善問道:“元校尉,可是因為本月的生鐵供應不足,對我麾下主簿進行了毆打?!”

蒲元轉回身,低下頭看著衛弘,眼中的鄙夷厭惡已經流露在外,徑直承認了此事:“是又如何?!此番臨邛曲未能完成生鐵定額,蒲季身為主簿,理當按照軍法免職問責!”

“很好……真的很好!還請元校尉記住此事。”

原先衛弘還要打算陳述自己對臨邛曲的安排,但看著蒲季腫起來的左臉,那點耐心早已經蕩然無存了,於是轉回身徑直對張裔回稟道:“回中郎將,卑職已經在臨邛礦山推行治礦新法,此番生鐵產量銳減四成,只是暫時現象,自即日起,臨邛礦山不但能恢復之前的產量,甚至還能增產五成以上!”

蒲元聞言,卻冷笑道:“黃口小兒果然信口雌黃,空口無憑還妄言礦山增產五成以上,難道大風會刮來生鐵不成?!”

張裔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惑,他深知臨邛礦山近數十年間的鐵料產量,每況愈下,不敢輕易相信衛弘的許諾。

衛弘看出了張裔臉上的猶疑之色,心中稍一盤算,就想出了一道足以說服張裔和蒲元的主意:“卑職願意立下軍令狀!”

“軍令狀……”

張裔看著衛弘,提醒道:“衛弘,你可知道軍中無戲言,若是立下軍令狀,日後事不成,輕則削職入獄,重則斬首示眾?!”

衛弘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還請中郎將相信卑職。”

蒲元聽到衛弘願意立下軍令狀,心中也是一驚,恢復片刻後再次上言道:“軍國大事豈能輕信一黃口小兒,中郎將不可應下此子妄言!”

見狀,一直待在旁邊默默觀察的張毣,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打破了這僵局:“少府典農功曹張毣,願意為冶金治所麾下軍候衛弘,擔保此事!”

張裔聞言,回過頭來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這不成器的長子,這一次卻出奇的沒有出言呵斥張毣的胡鬧。

他想起來衛弘獻出的曲轅犁,又見自己這兒子從少府跑到了臨邛城,心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難道……”

張裔沉默了片刻,目光從堂內的眾人身上一一劃過,終是做出了決斷……

“臨邛曲本月生鐵數量供應不足,按照軍法處置,革除軍候衛弘、主簿蒲季一干人等的軍職!”

“庶民衛弘既然立下軍令狀,則令其以庶人之身代領臨邛曲軍候事,以觀後效。若事不成,數罪併罰,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