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房向裡面走,就到了宮府核心處,裡面計程車子走動人數並不多,衛弘有些不解,便向張鬱問道:“蒼然,不是說每年招募的宮府吏有千八百的嗎,怎麼今日考核看上去人並不多?”

張鬱為衛弘解惑道:“有招募的也有外放的,就像我兄長這樣,外放補了缺之後便銷去了宮府吏的身份,畢竟宮府吏的俸祿著實不高。”

“再者就是不來的,不精通數科考核的便放棄了。在外頂缺的手頭任務比考核重要,畢竟宮府考核嚴謹,像拿高分不容易,但在外頂缺只要做好本職任務,若再有上官照拂,得到的評分定然是不低的。還有其他因為私人原因而不來的……”

“若是遇到策論一類的考核,參加的宮府吏人數會更多的,因為做的好的策論,極大可能是要呈送給丞相面閱的,這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衛弘聽完張鬱的這番解釋後,頗為明白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宮府吏的管理制度還十分的彈性。

“呦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耕田郎張毣張遠思嗎,不好好待在少府裡耕田,怎麼有空來到了北宮了呢?”

就在張鬱帶著衛弘參觀北宮的諸多宮室之時,身後響起來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兩人回頭看過去,只見躺在長椅上的張毣,正被一群錦衣青年圍攏住,其中一人更是上前指著張毣的鼻子發出譏笑。

張鬱皺了皺眉,看著那人對衛弘說道:“這是楊泰,字安國,是尚書楊儀之子,與家兄素來不和。”

“楊儀?”衛弘聽見了這個名字,皺了皺眉頭。

張鬱沒有注意到衛弘的反應,而是走向了自己的兄長,雖然自己年幼,也矮了眼前這夥人一大截,卻並不妨礙他維護兄長的決心。

在長椅上慵懶躺著的張毣,聽見了耳旁呱噪的聲音,睜開了一隻眼掃視了身邊一圈,發現是一直與自己不對付的楊泰,也懶得理睬他,於是閉上了那隻眼睛朝裡面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躺著。

那楊泰見張毣用如此戲謔的姿態回應自己,更加氣不打一出來,上前就激怒張毣道:“你張毣乃是食蟲飲蟻的蜀人,不過是粗通數科,就敢目中無人,到頭來還不是在少府裡做一個耕田黃牛郎!”

這就是典型的地域黑了,食蟲飲蟻乃是中原對巴蜀之地的偏見。

想當年漢高祖劉邦被西楚霸王項羽封為“漢王”令其遷入巴蜀的時候,就被這“食蟲飲蟻”的傳聞嚇得不輕,甚至還放下姿態磕求項羽改封他地。

如今楊泰當著這麼多人羞辱張毣,確確實實有點過分了。

張毣大可以用楊泰是荊州人而引出“楚人沐猴而冠”的典故來反譏楊泰像一隻跳脫蹦躂的猴子,但大概張毣不願意惹事生非,故而裝作沒聽見,也不願意理睬他。

楊泰見張毣這番模樣,更加得意忘形,想要大罵張毣乃是鼠膽之輩,卻被身後的一人制止住:“安國兄,言過了。”

楊泰看著攔住他破口大罵的人,身為尚書楊儀之子,顯然對這人卻十分客氣,於是便拉著那人到身前,對張毣說道:“你張遠思不是依仗略懂數科皮毛就目中無人嗎,今日我荊州子弟就要讓你明白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聽到這句話,張毣有了反應,轉回身來看著楊泰推上前的人,發現是一個極眼生的面孔。

倒是已經走近了的張鬱認出來的這人,心中大鬆了一口氣,料定今日不會生出事端了,於是上前對著那人作揖行禮道:“紹先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了。”

那人見到張鬱,也笑了笑回道:“原來是蒼然啊……”

“兄長快起來。”

張鬱拉起了躺在長椅上的張毣,且將衛弘叫到了身邊,對著兩人引見道:“兄長,衛兄,這位是霍弋,字紹先,如今擔任太子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