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服飾統一的傭人井然有序,動作利落,沉默著交接工作。

在一樓的客廳,長桌兩側坐著人,都衣著得體,姿態優雅。

一箇中年男人坐在主座,眉目沉穩,不苟言笑,身上的襯衣服帖的一絲不苟,就連袖釦都是規矩的扣得嚴實。

他左手側的青年同樣穿著白色襯衣,也和他一樣,釦子扣到了最高,頭髮向後倒,利落乾脆,鼻樑上架著金色框架的眼鏡,透著不合年紀的沉穩。

這桌子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嚴肅又穩重——唯獨主座男人右手側的青年。

身上穿著休閒的衛衣,袖子挽到小臂的一半,微微長的頭髮堪堪遮住睫毛,整個人顯得懶散又吊兒郎當,他切了一塊牛排,漫不經心的咬了一口,然後又端起手邊的酒,一口喝完後站了起來。

“我吃飽了。”顧清衍懶散的拉開椅子,無數的視線唰唰的落在他身上。

“坐下。”顧廷衛聲音一沉,頭也沒抬起。

顧清衍眉頭不悅的皺起:“我吃飽了。”

他重複這句話。

顧家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這對父子但凡湊到一塊就要或大或小的起矛盾。

今天晚上是顧家眾人例行的每月聚餐,所有顧家嫡系血脈都集到了一起。老祖宗的本意是聯絡感情,同舟共濟,到如今已是貌合神離,走個形式。

顧廷衛這才抬起眼睛看他:“開餐不到五分鐘,你說你吃飽了?”

顧清衍回看回去,理所當然:“對。”

對這一桌子的狼豺虎豹,他哪有心思吃飯,保不齊酒裡菜裡放點東西,讓他出醜。

“吃飽了也坐下,等長輩吃完了在走。”顧廷衛不容置疑。

行。

顧清衍知道自己就算是執意要走,也會被那群傭人求爺爺告奶奶的下跪道德綁架給趕回來。

他隨意往椅子上一靠,微微抬起下巴,抱著胳膊眼神慢慢的掃著這一桌子人。

他的視線張揚,且不帶一絲的掩飾,赤裸裸的。沒人喜歡吃飯的時候被人死死盯著,不少人心裡不自在,吃兩口就吃不下了,又不敢呵斥顧清衍。

顧廷衛流落在外的這個私生子才回家幾天,跟原先那個愣頭青的毛頭小子判若兩人一般,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和不知禮數,但是這些天想要暗自給他是絆子的人,無一不被他狠狠地反咬一口。

偏偏還做的滴水不漏,表面上又比誰都會演戲,幾個顧家人都吃足了苦頭,恨他恨進了骨子裡,卻又無可奈何。

顧年七身側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到底不如那些老油條,又坐在顧清衍的對面,被他凌厲和充滿壓力的視線看的渾身不自在。

她一直聽爸媽唸叨,這個顧清衍就是個瘋子,不要主動招惹,現在又是當著顧廷衛的面,她更不敢發動了,只好憋屈的扯了扯顧年七的袖子。

還好表哥在,表哥可是家裡同輩中唯一不怕這個大魔王的。

顧年七果然開口了。

“清衍,你總是看著夜柳幹什麼?”他安撫性的拍了拍顧夜柳的手背。

顧清衍呵了一聲:“我看誰你都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