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局長之死

9月8日

華夏C城一家民宿租戶家中

此時原本的租戶已經人走樓空，房間裡已經被後續湧入的警方調查人員填滿了。

「副局......」一名入局有一段時間的警員來到當地公安局副局長樑龍面前，準備向他報道調查結果，一般的話，這個位置是由他們的局長陳永燁來負責的，一旦陳永燁有事輪到他的時候，他總是很樂意選擇接受。不過這一次，他一點都沒有站在這裡聆聽報告的心思。

「先別說話，我想靜一靜。」樑龍打抬手斷了下屬的彙報，此時的他站在距離案發現場兩層樓的上層天台，為的就是從那種細碎的嘈雜聲和鐵鏽味瀰漫的空間裡脫離出來。

「可是...您已經靜了快一個小時了。」下屬再次開口，實際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找樑龍了，沒有進一步指示，下面現在雖然還在不停取樣，但也就是做做樣子，群龍無首的狀態。

樑龍聞言以後一聲不吭，靜靜看著陽臺外邊的景象，下屬正準備再提醒一句的時候，樑龍對著外邊深呼吸一口氣，隨即轉身走在這位負責報告的下屬前面朝樓下走去。

下屬見狀，小跑兩步，基本跟樑龍身位齊平，他翻動著手上的記錄結果，準備向樑龍彙報：「死者的身份已經確定了，正是......」

「不用匯報了，我自己能看。」樑龍再次打斷報告，同時粗暴地從下屬手中搶過紙質檔案。

平日裡他也算是一個儒雅隨和的文職人員，也是憑著出色的辦事能力已經較為優越的家底和自身水平才一步一步走到了這個位置。

在他的下屬眼中，他們的這位上司老是帶著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脾氣也很好，除了對待極個別犯人之外，很少見他對誰發過火，就算是自己下面的人辦某事的時候犯蠢他也只是一笑了之，教育一番並指出問題後...扣點小錢。

就算他真的對下屬發火了，那也絕對會拿出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次次如此，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效率那麼高。

而這一次，樑龍從出案到現在，一直都處於一個火氣爆發的臨界點，這是很多人都沒見過的一種狀態，而且在先前的幾次彙報中，他已經發火兩次了，眼下這第三次好像也在醞釀之中。

不過沒有人會覺得稀奇或者意外，就他們來看，這位副局到現在還能忍住不罵人暴跳，已經算得上品行優異了，畢竟這次兇案死的那個人可是......

樑龍進入到居民樓室內，繞開設定的現場點，然後將看不下去的彙報檔案隨意地扔到了沙發上，筆直地朝著房間中的浴室走去。

「梁局......」一名戴著隔離面罩的調查人員體貼地上前將同樣的隔離面罩遞交給樑龍，這一處案發現場粗略估計的案發時間已經差不多兩天了，這兩天的C城本就悶熱無比，氣溫極高，這加速了屍體的腐爛，等到警方到達這裡的時候，渾身刀傷的屍體早就已經發臭生蛆了，那種刺激的畫面配上刺激的氣味，讓首批進入浴室的人員無一例外，全部衝到陽臺搶過嘔吐袋就開始嘔吐，不得不說，這也還是他們職業素養了得，要是換個新人來，估計從那時開始就直接破壞犯罪現場了。

「不需要。」樑龍直接推開了面罩，自始至終眼睛都沒有朝著調查人員那邊看過。

調查人員無奈，只好悻悻收回手臂，繼續埋頭處理現場。

樑龍一腳踏入浴室之內，所有人都抬頭看著他。

「梁......」幾人異口同聲將要開口。

「別說話，忙自己的。」樑龍雙手插著兜，不想跟任何人搭話，這副模樣更加讓眾人陌生。

然而他們僅僅是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聽從了樑龍的命令，他們知道，在場的所有人中，估計就是這位副局長心裡最難受了，畢竟他......跟局長相處的時間最長。

就這樣，樑龍在這個充滿屍臭和腥臭的房間裡不戴面罩呆了很長時間，長到他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站到調查取樣保持現場都結束了，站到法醫部那邊的人都已經把屍體運走了，他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且也沒有一個人去勸他，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就要讓她最自己最想做的事、

一開始的時候，樑龍還有點受不了裡邊的氣味，忍著一口氣強撐著站在那裡，但是到了後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適應系統太過於出色，居然勉強適應了那種環境，基本無視了裡面的臭味。

直到隊裡已經準備收隊了，樑龍這才從早已空無一人的浴室中撤了出來。

「把調查報告給我。」樑龍撤出來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及了自己先前一直嗤之以鼻的調查報告。雖然不明白這位副局長想要做什麼，一旁的隨行下屬還是乖乖把檔案遞交到了他的手上。

一邊走著，樑龍一邊快速瀏覽著上面的內容，連坐在車上的時間都在一直瀏覽者，不到半個小時時間，這份將近萬字的報告就被他通讀完畢並交還給了隨行警員。

「兇手的身份沒能確定對嗎？」樑龍平視著前方問道，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的。」隨行警員立刻答道，「至於當時現場的情況還必須等分析完畢之後結合法醫部門那邊的具體分析才能得出結論。」

樑龍聞言後沉默了幾秒，隨後突然發聲：「小黃啊，你說要是老陳還在世的話，他會要我怎麼做？」

一旁的黃姓警員妹子聞言後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她還是小心地進行了作答：「雖然我知道我的心性和經歷肯定比不過陳局長，但是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應該會讓您放下跟他的老友情，先把案子捅個水落石出，然後將犯人繩之以法。」

「拿得起放得下嗎......」樑龍苦笑一聲，「談何容易啊。」同一時間，警車也靠邊停好，意味著他們已經回到了警局。

樑龍疲倦地下了車，將包裡的一張紙揉成團塞進了垃圾桶，那正是陳永燁日思夜盼的離職申請同意書，只是他再也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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