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

這已經是葬禮結束後的第三天了,如果還有人記得的的話,若葬上一次魂穿的時間也就是八月五日。

若葬站在遠山處的山坡上,用淘來的望遠鏡對著布琳姐妹她們的住處的方向看去,倒不是他有什麼偷窺的癖好,只是有的事,他必須要確定一下, 畢竟就他這個角度,只能看清一樓和二樓大廳位置的場景。

圓筒之中,遠處的映象逐漸清晰起來。

現在是八月五日的早上八點左右,要是跟若葬魂穿之後記憶中的時間相對應的話,這個時間點應該正是希麗絲起床為小布琳準備早飯兼午飯的時間,可是記憶之中廚房的位置並沒有來回不斷的人影,希麗絲也的確是為小布琳做了早飯,不過僅僅是一份三明治一杯牛奶一塊炸雞而已, 跟先前招待自己的時候所料理的甜點盛宴天差地別。

若葬眉宇緊鎖,這正如他所料,先前的符合自己喜好的那一頓早午飯果然是希麗絲為了他而專門準備的。

之後將所有的食物端上餐桌之後,希麗絲敲響了小布琳房間的門,這個時候她就已經處於了若葬的視野盲區,這只是若葬透過推理得出的結論。

在一樓不可見的臥室區停留片刻之後,希麗絲一個人回到了餐桌旁默默吃完了早飯,隨後就收拾乾淨了桌子,看樣子也不準備在留給小布琳吃了。

這一點倒是跟希麗絲在魂穿期間對自己所說的無二,據她所說,她的妹妹小布琳性格比較偏激,昨天夜裡因為在葬禮上相中埃文·尼奧的事情與自己的養母大吵了一架。

以前的生活裡,這位養母可謂是對她們的生活不聞不問,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回她的養母極度反對他們兩人在一起,這也刺激到了小布琳,這才有了今早的狀況。

從一開始,就有很多地方跟自己記憶中的現狀有所偏差,若葬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應該就跟希麗絲的能力有關了,根據若葬的推斷,希麗絲的能力應該是跟預言有關的,但是又不會像簡單的語言那樣簡單,因為她甚至能在自己的魂穿之中意識到自己正在未來的某天。

當然,如果把能力的因素排除在外的話,就算憑著希麗絲的智力,想要推測出未來和現實的差別也不是太難。

若葬正準備再次把眼睛貼到望遠鏡上觀察一下後續的程序,結果就被身後的來人打斷了。

“我好看嗎?”突然間,若葬的身後傳來了希麗絲的聲音,若葬一回頭,只見剛才還在遠方自己視野內的希麗絲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希麗絲一邊靠近著若葬,一邊帶著獰笑咯咯笑出了聲,隨著她的每一步邁出,身上裸露在外的面板就會裂開一道口子,然後滲出驚人的血量,霎時間就染紅了草地。

隨著希麗絲髮出最後一聲尖銳的怪叫, 她的整個頭顱都直接被裂開的口子貫穿,然後掉落。

這一刻, 若葬的腦中迅速閃過幾個念頭,惡作劇?超能力?還是確有此事?

在正確答案的驅使之下,若葬知道,自己該醒來了。

“果然入睡不了啊......”若葬睜眼後立即確定了自己做噩夢的事實,他睡下的時候還在八月五日的夜晚,現在的時間卻已經達到了八月六日的凌晨三點。

這已經是他在這期間內第四次想要入睡然後被噩夢驚醒了。

倒不是他有多怕那種血腥的場景,只是因為她不敢直面希麗絲的死亡。

“真的要坐以待她斃嗎?”若葬將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了,原本以為在藥物的抑制下,自己入睡後立刻就會迎來第二天的朝陽,卻不曾想自己的大腦根本不會如他所願,每次都用自己最難以接受的場景把自己驚醒。

要是他能夠隨自己的心願行動,毫不懷疑他自己絕對會選擇拯救希麗絲,讓那該死的計劃死在搖籃裡,可是希麗絲唯一一個對自己的請求便是讓他不要干涉,就現在看來,遵照她的意願以後,反倒是若葬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若葬掐了掐時間,睡意全無,現在的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腦補出希麗絲的千奇百怪死相,悽慘無比,這個時候他腦中的閱歷和思維能力反倒成了他的一個累贅。

“果然放不下啊...”若葬在床上嘆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坐起身,整張臉上都是痛苦的糾結,“既然自己要去赴死,那為什麼要告訴我然後來折磨我呢?”

按照他的估算,現在已經越來越逼近希麗絲即將死亡的那個時間點了,要是真的再繼續坐視不理的話,等到萬事定矣,就沒有讓他後悔的機會了,畢竟這裡可不是魂穿之後的世界,而是缺缺切切的現實。

若葬強行讓自己躺下,拿起床頭的藥瓶,先前他試過一片,然後兩片,三片,然後是四片一起服用,直接讓二十片一瓶的安眠藥只剩下了半瓶, 結果靠著自己現在遠超常人的身體和抗性,硬是中途醒了過來,這一回,他直接將剩下的藥片全部倒入嘴中,伴著水一口吞下,然後拉上床單默默等待著睏意。

這一回,藥效果然上頭很快,想來也是,這種程度的服用量,都是那些尋死的輕生之人才會使用的。

就在若葬閉眼的瞬間,影象再次湧了上來,這一次,並不是什麼難看的死亡畫面,而是那天自己即將離開後,希麗絲帶著淚水的笑臉,以及她說的那個請求: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站在旁觀的角度默默關注著這一切的發生。”

“幸好是在我下定決心之後才等到了今天。”

“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會記恨你一輩子的哦。”

這一刻,若葬怒目圓睜,一蹴而起,對著天花板大吼:“去你的,要恨就恨吧,憑什麼你要為了你那該死的妹妹放棄掉你的人生,還要拜託我?我跟丫就素不相識!”

說著,他就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朝著門口衝去。

開啟門的瞬間,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黑衣女子映入了若葬的眼簾之中,還未等他說什麼,那女人就伸出一隻手,在那手的中指上之上,有著一個奇怪的標記,像是一個黑色的眼眸。

若葬下意識跟那個標記對上了眼,身子一沉,摔倒在地,思維也隨之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