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耀上前一步,沒有抽旁邊的紙巾,而是將帶著的手帕遞給她:“是因為覺得宋家會讓你失望?”

“不是……”本來也沒對宋家抱希望:“你就當捨不得孩子遠行吧。”古辭辭接過手帕,不管現在送他們走得再遠,等他們回來時,也會發現自己不是他們的姐姐。

那些建立在血緣關係上的親密無間、過往種種,會產生跨不過去的隔閡,再也回不到當初。

用宋家大小姐的身份,換兩個弟弟對她的疏遠,她願意嗎?

她不願意,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古年古時在她心裡佔據的位置太重要,誰也別說,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依舊可以在一起。

不是的,上輩子古時可以永遠跟著她,住她身邊,依賴著她,頭靠在她肩頭,她不覺得有什麼,雲軒也不覺得有什麼,他也習慣。可以痛苦時擁抱,可以走投無路時交心,可以危難時下意識想到對方。

可當血緣關係不存在了,這些都就成了幻影。

甚至小時無法成為她法律上第一順位的繼承者。

所以,從小到大,她其實一直有最美好的東西,只是馬上要沒有了,如果可以,她喜歡是古家的女兒,縱然苦一點,但等來了天亮。可現在……

“你怎麼又哭了?”沈光耀急忙抽出一張紙,覺得一塊手帕不夠她用。

“我沒事。”

“眼睛都哭成這樣了,還沒事。不就是離開一個月,下個月就回來。“有必要哭成這樣,沈光耀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一包堅果,又看看洗手間,還是咬咬牙給她:“拿著,加了蔓越莓,吃了是不是能開心一點。”

“……”能看到紀雲軒其實已經好多了。

沈光耀見她不動,主動幫她撕開:“吃點甜的,精神好,你現在不能看。”

古辭辭覺得他舉動並不妥,還是男人真覺得無所謂,可看著近在眼前的東西,古辭辭腦海裡閃過什麼,並沒有接,只是伸出手,捏了一片放入嘴裡。

沈光耀很滿意:“心情是不是好點了?”

“一點吃的而已。”古辭辭說著瞪了他一眼。

沈光耀被這一眼瞪的通體舒暢:“這就對了,他倆只是走一段時間,馬上就回來了,別哭得像失去兒子的老母親一樣。”

失去了:“你懂什麼?”紀雲軒怎麼在這裡。

沈光耀見她語氣放鬆,也跟著放鬆下來,跟她分析這件事本身:“你其實完全不用這樣,你看現在宋家還沒有動作,說明什麼,說明宋家還是向著你的。”

“不會的,她們忍不了多久,心裡的仇恨怎麼能因為一句話而不計較。”

“是,錢玉枝他們家肯定動,但我覺得你和宋婉婉之間宋家已經選擇了你,宋越今天的表現,你媽媽也好,爸爸也好,爺爺也好,都是他們的態度,我想她們更喜歡你。”

你當是買東西,還更喜歡:“嗯。”

沈光耀歪頭看著她的眼睛:“嗯啦?怎麼覺得你在敷衍我。”

“沒有。”畢竟沒有理由不這樣,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又不是失去,為什麼不要。

“那你還不高興什麼?到時候你回去了,在宋家呼風喚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斷了宋婉婉的前程輕而易舉,宋婉婉肯定跳不起來,再也威脅不到你,你要是狠點,她被趕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古辭辭好似被他逗笑了,半真半假的開口:“呼風喚雨?”沈光耀,對別人的事太好奇,情感上沒有好下場。

沈光耀覺得她需要別人給她自信,她就是太不相信自己,跟她那個原生家庭有很大的關係:“你別覺得我誇張,我說的是實話,宋家還是比較注重血緣傳承的,越有錢的人家越封建,何況他們家還富過了三代,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不會在繼承關係上亂來,再說了,宋家其實挺有影響力,讓你為所欲為完全沒有問題,你以後就是宋家大小姐,在藝術界可以橫著走了,如果不是我們陸先生有曙光集團,她們未必不能跟陸家碰一碰,先宣告啊,我說的是陸家,可不是陸先生。”

古辭辭知道。

“開心點沒有。”

古辭辭手指伸入堅果裡,再抬頭,跟他說了心事:“我不是說她們不接我回去,也不是覺得她們不會選擇我,而是我和宋家有根本上的矛盾。”

“什麼?”

古辭辭細細嚼著口裡的核桃蔓越莓,聲音也軟軟的:“比如,一無所有的宋婉婉哭著跪在宋家人面前,求宋家人給她一口飯吃,只要宋婉婉夠慘、夠走投無路,宋家看著從小養育到大的份上,最後一定會給她一口飯吃,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