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宅的氣氛有些凝滯,所有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一點動靜,整個宅院裡明明都是人卻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剛開始,下人們有些不習慣,可又覺得這樣的情況很熟悉,好像以前他們就是這樣過來的。

但又好像不是這樣?以前陸先生不高興發脾氣、摔門子、推茶盞,但他們會覺得稀鬆平常,覺得東西金貴了不能總糟蹋,還敢上去含蓄的勸幾句,平時犯點錯也沒什麼,反正陸先生不會真怎麼樣。

可現在,他們看到陸先生下意識就知道該躲的遠遠的,不要覺得自己是人能上去跟先生說什麼。

所以陸宅裡靜悄悄的,連廚房裡煮湯的鍋,都不敢太放肆的冒泡,讓整個燈火通明的院子,此刻寂靜的像座鬼宅一樣。

王姨垂著頭,大氣不敢喘的無聲穿過客廳。

平時放在陽臺上的畫架、隨手放在桌子上的速寫板、擺在多寶閣上的顏料、隨處可見的小零食,可愛又貼心的抱枕和裝飾,如今都不見了。

似乎關於夫人的痕跡,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這個家裡,一夕之間恢復了往日的死寂,空蕩的,漂亮又完美。

夜色濃黑,書房裡的燈卻還亮著,落地鍾悄無聲息地轉了一圈又一圈,紫檀實木桌後的人像不知道時間流逝一樣,唇角壓得沒有一絲感情,機械地忙碌著。

廚房裡。

梅管家、趙管事看到王姐嚇了一跳,廚房和書房八百丈遠,也把聲音壓的很低:“人嚇人嚇死人,怎麼還不睡?”

誰睡的著,昨天院子裡打掃的傭人不小心踢了水景旁邊一塊小石頭,晚上才從湖裡被撈出來。

現在家裡的傭人又全換成了覓裡選來的人,就怕萬一人死了處理起來麻煩。

三個人都明智的退回自己的位置,王姨更是不跟梅總管爭陸先生面前第一人的位置,退的比誰都快,輕易不出現在先生面前。

如今三個人碰到了,均默契地嘆口氣,箇中意思不言而喻,怎麼就成這樣了?

好像以前一直這樣。

王姨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臨走的時候忍不住開口:“其實……”又生生閉嘴。

梅管家、趙管事當然感覺的出來,雖然夫人小缺點是多,但……

不能提,不能提。

三個人又很快悄無聲息地散了,誰也沒有提給先生送杯水的事,因為送了也沒用,弄不好還會把小命送沒了。

總之夫人不在時,不要做沒有被吩咐的事,有傷殘風險。

……

曙光大廈秘書辦公室的氣氛也十分緊張,劉秘書工作期間傷了手臂,現在還抬不起來在養傷。

這幾年來被填充得熱鬧的秘書部,短短一個星期莫名少了一半人,總裁辦公室大家能不去就不去,必須去就求秦秘書。

秦品很熟悉這樣的感覺,以前他剛被封總選中帶在身邊培養時,整個公司都是這樣的氣氛,玄妙、壓抑又忍不住讓人膽寒的熱血沸騰,當然了前提是被廢的不是自己。

可這種氣氛,近幾年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讓所有人覺得偶然放鬆一下也沒什麼。

但現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回來的突然又冷肅,明明陸總還是陸總,每天上班和下班的時間照舊,可就是不一樣。

陸總非常安靜,秦品甚至看不出一點兒陸總是因為分手受到了打擊,因為不聯絡古小姐是陸總深思熟慮的結果。

陸總更像是迴歸了一種空洞不存在的狀態,他自己都不存在了,看別人也就不真實,誰會對不真實的世界另眼相看,這時候誰如果犯了錯,陸先生似乎下一刻就能把人抓起來,擰斷對方的脖子,陸總又不是沒有這麼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