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燕脫掉棉衣鑽進被窩,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片刻,聽旁邊人說:“我就管著孩子們餓沒餓、冷沒冷,學習什麼的,還真沒注意孩子們的秋衣秋褲咋樣。”

頓了頓又道:“大嫂在家節省慣了,家裡的孩子養的也皮實,即便看見了,只怕也沒在意。”

凌城燕聽他提大嫂,這才翻身,轉身對上他,道:“我沒怨大嫂。人家撇家舍業地來咱家受累操持,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還會怨人家。我是覺得你……”

王連生正安靜聽著呢,誰想,提到他,她突然不說了。

王連生心裡就有些難受,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小聲道:“是我這個當爹的沒做好,是我不夠細心。不過,你看著孩子們這樣,就記在心裡吧,孩子們,不能沒有娘!”

說著,他蹭過來,和她擠在一個枕頭上。

凌城燕稍微有點兒不自在,微微動了下,卻沒有掙開。

第二天,凌城燕在家休息了一天,去大澡堂泡了個澡,出來又去理髮店理了發。

雖說駐地有服務社免費理髮,但那手藝真的不咋樣,男的直接給剃那種近乎光頭的短髮,她這個女兵也就是給削一削,剪短一點……談不上好看。

行走在生死邊緣,也沒人在乎這個。

回到家裡,要休息一個月,凌城燕基本穿常服,再頂著一頭狗啃似的頭髮自己都覺得不得勁兒了,找老師傅給剪了剪,雖然仍舊是短髮,但經過正經修理過的頭髮齊整了,看著順眼不少。

凌城燕去了劉三兒那邊,進門,就看見小喜正在院子裡洗衣服。

“小喜。”凌城燕笑著叫人。

小喜猛地抬起頭,手中的衣服撂下,拔腳就朝凌城燕衝過來。

一陣風衝到凌城燕面前,小喜又猛地剎住腳,滿臉的喜悅毫不掩飾地展現出來,一雙丹鳳眼睛眯成了線:“燕兒姐,你回來啦?”

“嗯。”凌城燕把手中的東西遞過去,是她給小喜買的一條織錦圍巾,就是駐地街上那個老太手工編織的,沒有云錦、蜀錦那麼華貴,卻別有一番味道。

“燕兒姐,你坐,你快坐。”小喜接過來,放在旁邊的小桌上,雙手搬個小腳凳過來給凌城燕。

“你哥哥他們呢?”凌城燕問。

燕兒一邊拎暖壺給凌城燕沏茶,一邊回答:“去年不是,那啥嘛,我哥他們就託姐夫趕著辦了個個體戶執照,租了個門面。我哥和狗兒哥去店裡了,三哥出門去了。他臨走還說呢,燕兒姐快回來了,他要趕著回來給你接風呢。”

凌城燕接了茶,笑眯眯道:“我們回來的順利,沒有耽擱,提前了一週左右。”

小喜就笑起來:“三哥沒能最先見上你,指定悔青了腸子,肯定要說,他早知道就在家裡等著了。”

三月初,春寒料峭,正是換季的時間。

東省的春天又特別短,彷彿冷著冷著,突然一天熱起來,就直接進入夏天了,春裝賣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做批發的,比零售商還要早一些,更加耽擱不得。

凌城燕一直很留意市面形勢和風向,之前沒催著劉三他們辦執照,卻也約束他們,沒有太過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