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老兵咬了咬牙,啟動車輛,踩下油門——車輛的轟響聲中,陷住的輪胎終於成功壓過凌城燕鋪的大衣,從陷坑裡爬了上來。

張萬祥眼都紅了,飛跑到車後,撿起大衣,用力抖去沾的雪和泥巴,卻發現,不但雪和泥巴抖不乾淨,還有一塊已經被輪胎碾破了,裂了個口子,露出了裡邊的棉絮。

“燕姐,你穿我的吧!”張萬祥紅著眼道。

凌城燕卻不以為意,笑著擺擺手,接過大衣看都沒看,直接穿在身上,“這有啥,又不耽誤擋風保暖……走啦,上車了,再耽擱,天黑到不了慶縣啦。”

這一回,三輛車子都沒再出什麼故障,還算順遂地到達慶縣,在招待所住下。

停好車,凌城燕找到郵電所往回打了個電話,把情況彙報一下。

這一天,恰好是邢參謀值班,接到了凌城燕打的電話。掛了電話,他交待值班人員一聲,自己出來,去了家屬大院。

說好兩天回來,趕上大雪,被阻在路上,家裡指定也擔心,邢參謀自覺很體貼地往凌城燕家裡跑了一趟。

進門,就看見王連生抱著小石頭在屋裡打轉,小石頭卻仍舊哭得厲害。

“這是怎麼了?”邢參謀一看情況不太對啊,他家臭小子經常來找凌城燕的閨女玩,回去也說小杏的弟弟石頭,說皮的很,只要睜開眼就一定要站在地上學走路,一住不住的。

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自然瞭解剛學走路的孩子多難帶,但從沒聽說石頭愛哭愛鬧啊?

王連生也很無措,抱著哭鬧不休的石頭,朝邢參謀苦笑道:“也不知咋了,飯也不吃,就是哭……哄不好。”

邢參謀皺眉:“是不是病了?”

說著,伸手去摸石頭的腦門兒。

小孩子哭的腦門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卻並不燙。

邢參謀也有些麻爪,他雖然照顧孩子多一些,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妻子操心照顧,孩子為什麼哭鬧,他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原因。

他很快就道:“彆著急,我去找兩個女同志過來幫忙看看哈……”

說著,轉身出去,不多時把自己媳婦兒林秀琴和賀政委老婆劉彩霞都找了來。

這兩位都是生養過孩子的媽媽,照顧孩子都有經驗。

兩人來到凌家後,劉彩霞把小石頭從王連生手裡接過來,林秀琴則去洗了塊毛巾來,給孩子擦擦手臉,又輕聲哄著,孩子的情緒已經有所緩解。

兩人再接再厲,把孩子放床上,解開衣褲上下檢視,就見孩子的胖腿上有好幾個明顯的血點子,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扎傷了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林秀琴在棉褲裡相應的位置摸索……片刻,和小雨要了剪刀來,剪開縫線後,就從棉絮裡拿出三四個槐樹棘刺來。

槐樹上的棘刺,縫在棉絮裡,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但小孩子穿在身上,活動後棘刺就會刺破布料,扎傷小孩子的皮肉。

林秀琴和劉彩霞對視一眼,劉彩霞把小杏和小雨帶到另一間屋,只留下林秀琴和邢參謀、王連生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