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路,到底沒能趕在天黑前到達張堡子大隊。凌城燕放鬆馬韁,讓馬兒慢跑著,她掏出帶的餅子遞一個給張玉燕。

張玉燕不會騎馬,一直提心吊膽的,被顛簸的胃裡也不舒服,擺擺手表示自己吃不下。

凌城燕也不勉強,自己吃了個餅子,喝了兩口水。就又催馬疾行,終於趕到了張堡子大隊。

村子裡黑呼呼的,偶爾能看到屋子裡透出來的微弱燈光。

“你們大隊的人睡得挺早。”凌城燕道。

張玉燕有點不好意思,囁嚅道:“煤油難買,點燈的少。”

凌城燕點點頭,帶著馬兒來到一個低矮破舊的農家院落前。

張玉燕道:“這就是俺家,燕姐進去歇歇吃點兒東西吧。”

說著話,揚聲叫娘,屋門應聲開了,走出來一個身形微微佝僂的老漢,還有個梳著髮髻的婆子。

“爹,娘,這是南里大隊的凌城燕,她送俺家來的。”

“哎呀,是小燕啊,玉燕給俺說了你好些事,說你槍法厲害……多虧你送她回來,快進來坐坐……”張玉燕的娘搶上來寒暄。

凌城燕對這種分外的熱情有些不適應,笑著寒暄兩句,辭了出來,上馬離開。

等張家人追出來,她已經驅馬出了衚衕,踏踏馬蹄聲裡,走遠了。

凌城燕來時沒帶什麼傢伙事兒,離開張堡子大隊,只剩她一個人趕路,她才警醒地尋了根一丈有餘的木棍橫在馬背上。

雖說當下世道還算太平,但誰知道,會不會有剪徑劫道兒的小賊呢?

若是凌大將軍疏忽大意,栽在劫道兒的小賊手裡,那才是把兩世的臉都丟盡了呢。

來時跑的急,一路沒有歇息。

離開張堡子大隊,凌城燕顧念著馬匹,先尋了一條河,牽著馬兒過去飲了點兒水,又把身上帶的餅子掰開,餵給馬兒一個。

人和馬都休息了一下,這才上馬繼續趕路。

不知多少年前,黃河曾經此地入海,黃河改道後,故道留下厚厚的黃沙土,一起風就漫天沙塵。

為了防沙,坐落在黃河故道上的村莊都多植樹,還栽種一些低矮灌木,固沙放置揚塵。

南里大隊就是黃河故道上的一個村子,看見成片的密林灌木,凌城燕心頭一喜,快到家了。

凌城燕放慢了馬速,由著馬兒緩步前行。

進入林子之前,先要過一條河,這是一條主幹渠,有十來米寬,四五米深,通往村落修了磚橋。

春季灌溉用水多,上游剛剛開閘放了水,溝渠裡的水很深,最深處起碼有三米。

凌城燕騎馬剛踏上小橋,就聽得前頭雜樹林裡突然傳出幾聲吆喝。

“別跑!”

“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