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次行動,袁紹並不那麼放心,便遣了一個可信之人來,雖名為他的部將,實則還有督軍職責。

此人便是這位文扶,文都尉。

未曾想,眼前這位所謂可信之人的文都尉,卻比他張郃還懂巧變,還投得快。

瞧他營中自由進出的樣子,顯然適應良好。

張郃不搭話,只接了碗筷,將筷子擦了一下,便開始往嘴裡扒飯。

被忽視的文扶也沒有動怒,事後回想,他也知自己投降丟人,應該被鄙薄。

但他並不後悔,面對那種玩意,多堅強的人才能慷慨赴死?

他此時只想迅速的,拉到一個同樣投降的小夥伴。

他自來熟的從張郃的營帳中,搬來一張小馬紮,看著張郃扒飯,道:“儁義,你說這趙都尉軍中,究竟有多富裕?才能叫士兵一日三餐,吃上鹽,時不時還有肉?”

文扶既降,原本的都尉之職自然全部擼光,因他投降態度好,暫在軍中領了都伯一職。

這也是他稱張郃字,而不是稱其官職的原因。

張郃嚼米飯的腮幫一頓,垂眼瞧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碗。

碗中壓的滿滿當當的米飯上蓋著當季的青綠蔬菜,旁邊還搭著一勺醬燒豆腐,一隻油亮的雞腿。

文扶的問題,他也同樣不解。

但他不想同文扶說話。

張郃一直在等待一個說客,第一日見時,他本以為文扶就是那個前來勸降的說客。

若是,張郃就順勢投了。

然而,眼前這人如同婦人一般日日嘮叨,卻絕口不提招降之事。

見張郃依然是那副死模樣,文扶心中也難受。

若能勸降張郃,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功勞。

然而他不願開口說話,文扶只當他是忠義之輩,這招降之言,實在無顏說出口。

只想著再多磨兩日,尋個絕佳時機。

兩人便因這樣的因著一個小小的誤會,僵持許久。

張郃就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中,聽著雨聲,把一海碗飯食全部塞進了肚子裡。

嚥下最後一粒米飯時,忽聽遠處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

一個披著蓑衣的甲士行來,對張郃道:“張將軍,若是用好了飯,可去一趟中軍營帳,有故人在等你。”

故人?

他在遼西能有什麼故人?

張郃心中疑惑,還是立即站起身,整理了衣冠。

然後扔下文扶,接過那甲士遞來的蓑衣,大步走了出去。

行至中軍大帳前時,張郃看清眼前景象,腳步猛的一頓。

只見大帳前,百數衣衫襤褸的俘虜跪在雨中,趴伏在泥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