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那個臭烘烘的傢伙走遠,獨眼漢子重新往前走。

看見周開面上的迷茫,他快活的笑了:“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周開愣了愣道:“確是如此。”

獨眼漢子止步在一扇門前:“以後多在令支城中轉轉,你便不覺得怪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門:“這可沒有門鎖,隨身物品,記得好生儲存,當然,人在裡邊時倒是可以鎖上的。”

說完,讓開門。

周開走過去,藉著獨眼漢子手裡的油燈光亮,環視了一圈,這房裡地面、牆面都是一種灰白的顏色。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令支城修葺城牆時的名為水泥的東西。

昏黃的光線下,灰色給人一種嶄新、亮堂、規則的感覺。

屋子並不寬,甚至可以稱作窄小,只在高處有一扇開著通風的小窗戶,上面糊著雪白的蔡侯紙。

一眼望的到頭,裡頭東西卻十分齊全。

靠東牆有一個怪模怪樣,連著雙孔灶臺的夯土床。

夯土床上鋪著一張薄薄的蒲席。

灶臺上還架著一個黑亮的粗陶甕,旁邊堆放著一些乾柴。

在床尾,整齊的擺放著一個木製的虎子,和一個盆架,架子的兩個盆,綠顏色看著非銅非木。

周開呆立在門口,想到這樣的房間只需一夜三個大錢,便不敢進去。

免費的,或許才是最貴的。

之於周開,他或許無法用這樣簡練的語言總結,但道理卻是懂的。

他退後一步,想要換一間不那麼好的房。

負責看店的獨眼漢子卻朝他肩膀推了一把:“想那麼多幹什麼?窮得只剩一條命了,顏娘子還騙你這條命不成?”

“大男人磨磨嘰嘰的幹嘛?”他沒好氣的推著周開進去。

見周開畏首畏尾,這獨眼的漢子不大耐煩,拽著他大步走進房中。

“你會生火嗎?”獨眼漢子只剩半邊的手掌指了指地上的柴禾,然後從腰間的革囊掏出一個火鐮。

正要驅使著周開去生火,卻看見他背上,包裹在單薄被子卷裡垂著頭的女人。

手下一頓:“先將你妻子放下。”

幫著周開將他的妻子放在那張土床上,他又道:“待會生起火,這床就會熱。”

周開急急點頭:“我知道,這是火炕。”

太守府中下達過火炕普及辦法,將盤炕的方法印刷之後,朝基層普及張貼。

但對於一些人都難走出來的地方,材料的運送,和人力就是最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