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間,馬車行過了谷口。

公孫景這才從那些胡人身上收回視線。

但他的內心卻是無法平靜。

他在任二十餘年,卸任後依舊把持政務。

他太瞭解這些胡人的脾性和風俗。

俗善騎射,弋獵禽獸為事。

隨水草放牧,居無常處。

貴少而賤老,動輒怒殺父兄。

僅怒殺父兄一條,便被漢地之人視為悍塞蠻族。

時有受僱傭而來的烏丸騎士,也是性情兇悍,不服管教。

時常在軍中爭強鬥狠,彼此廝殺。

即便是被販賣來的牧戶奴隸。

平日裡畏縮無比,但一旦放棄高壓監管,便會像狼一樣,想方設法的出逃。

因此各家都知道管控胡奴的最佳辦法,就是鞭子。

就像牛馬一樣,烙上印記,用鞭子抽打他們去幹活。

如有異心,便找到領頭人,拖出來當眾活活鞭死,以儆效尤。

但在這裡卻不同。

公孫景回憶著方才路邊那個胡人,抬頭望來時的尊重眼神,生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和他相同心情的,是高淮。

甚至說高淮對此感觸更大。

高氏往來販馬,馬場中的胡人牧戶最多。

往常為了讓這些奴隸老實,可謂費盡心力。

但他從沒見過這樣不需要監工,就能與漢人和平共處,老實幹活的胡人奴隸。

如果,這樣的手段運用道整個北地……

高淮和公孫景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發現了極度的震驚。

公孫顏所做的事情,在這兩個老狐狸眼中無所遁形,第一眼便看見了這手段背後能帶來的巨大益處。

“景公……”高淮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不給。”公孫景別開頭,望向窗外。

“景公,將我高某想成什麼人了?只會討要東西?”

高淮震怒,他是那種只知道要東西的人嗎?

“你不是?”

公孫景的反問讓高淮訥訥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