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關先生,確是一位善於觀察之人。”

“也善於鑽營。”公孫顏抬起茶碗,淺飲一口補充道,“還敢於冒險。”

“便是這樣的人,用起來才難受。”公孫顏並不因自己是後世而來,就會輕視這個時代人的心智謀算。

同老狐狸打交道,最是叫人難受。

“不用擔心。”趙雲沒想到,她顧慮的竟是這個,輕笑安慰,“只要關氏一族還在,他便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她有這樣的顧慮,他會將關氏一族牢牢拿捏,以備萬一。

這樣的話趙雲不會對公孫顏說,只垂下眸子看著茶碗中的茶湯。

暫走入誤區的公孫顏,還沒有將漢末低賤的賈人與現代資本剝離開來,她只當趙雲在寬她的心。

正欲再說些什麼,忽聽前院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

一個鴿籠並不費什麼功夫,昨日就已經搭好,公孫顏和趙雲試著放飛了一隻。

沒料到今日就收到了回信。

趙雲站起身,拿起支在廊下的傘,走到鴿籠旁,將站在鴿籠頂上瑟瑟發抖的信鴿一塊捧回了屋中。

解開鴿爪上的綁著的細小信筒,捻出一小張紙條,遞給了公孫顏。

公孫顏想著孤竹那邊第一次使用信鴿,也不會傳遞什麼重要的訊息。

開啟一看,便是一怔。

指頭大小的紙條上,用極細小的字寫道

“淫祀除,溺嬰案結,五人發盧龍。”

看字跡是張著的,雖只有寥寥幾字,但將事情敘述得非常清楚。

公孫顏離開前,交代辦理的孤竹莊中淫祀已除,溺嬰案五個犯人會送到盧龍縣中法辦。

“五人啊……”公孫顏嘆了口氣,將手中紙條遞給趙雲。

按照先前的從盧龍討去的文書,溺嬰者與殺人同罪。

按漢律,賊殺人及與謀者,皆棄市。

這五人應當都逃不過鬧市梟首一刀。

雖然此前已經做出決斷,可是公孫顏還是感覺心中沉重。

每每想到,溺嬰這樣的事情正到處都在發生,便覺得心悸。

不知道這樣的處置,在稅制改革之前能起幾分作用。

但,事情總要有人開始去做。

最少對那幾個被溺死的嬰孩來說,算是一份公道吧。

她這樣想著,被已經看完紙條的趙雲輕輕攬進懷中:“不必煩擾,後續交由我來處置。”

趙雲安撫似得輕拍她的肩背。

“嗯。”

公孫顏輕輕應了一聲,把臉埋進趙雲懷裡。

(關於縣令釋出法令決斷死刑這件事情,漢代地方官權力很大,從李通傳和趙儼傳看,因縣中多豪猾,就逮來直接大辟死刑,處決犯人很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