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提及公孫家,少年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知父親曾是公孫軍中部將,幼時他們也曾隨軍出征。

後來父親負傷殘疾,便被公孫將軍送到了孤竹,從此淪為部曲賤籍。

他對此並沒有怨恨,相反他知道父親傷殘,他尚年幼,若不來孤竹,他們最終也會淪落為流民。

數年來,他們雖名為部曲,卻處處受優待,這是公孫將軍的恩德。

父親時常耳提面命提醒於他不許忘記,他也沒有一天敢忘。

那日他們隨周管事去迎接公孫娘子,他看見了那些騎在高大白馬上的騎士,就像年幼時父親一樣!

年幼他在大營中玩耍時,還有叔伯帶他也騎過那樣的馬。

看著那些威武的身影,他不自覺的張大了眼睛。

從前他覺得自己帶著長弓在山林中游獵,瀟灑又自在,可是看到那些騎士之後,他心中生出了一些小小的夢。

如果有一天,也能如父親一般騎馬馳騁,就好了。

可是那一天應該是不會到來了,公孫將軍兵敗自焚,還有誰會記得父親這樣曾隨公孫將軍馳騁沙場的人。

他們終究會被慢慢遺忘。

“放回去吧!”男人望著垂頭喪氣的兒子,低聲又勸了一句。

他們現在卻因公孫將軍恩德,在莊中有頗多優待,如今公孫將軍逝,公孫娘子還不知會不會繼續那般優待於他們這些人。

此時兒子便不該再衝動鬧事,在這節骨眼上鬧出亂子,叫主家不喜。

望著父親嚴肅的臉龐,少年最終妥協的垂下肩膀,轉身欲往屋裡走。

就在此時,遠處響起了得得的聲音,男人對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神情一肅轉頭望去。

少年倒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馬蹄聲。

“請問,可是馬家?”

來人止步在他們的院子前,簡陋的院門被敲響了。

“可是馬君當面?”來者是一個年輕的官軍,膚色較深,腰間配著漢軍制式的環首刀,牽著一匹白馬。

簡陋的院門擋不住視線,院中父子的同時望著院外的來人。

男人的視線直接落在那匹矯健的白馬上,少年的視線則緊緊的跟隨著來人。

少年自然能認出來,這是一個白馬義從的騎士。

見院子裡一老一少注視著他不說話,來人有些不自在的拱了拱手,“公孫娘子宴請孤竹莊園中的公孫將軍舊部,聽聞馬君是白馬義從前輩,趙都尉特命我來請!”

“敢問二位,可有空前去主宅赴宴?”

男人愕然的張了張嘴,他從沒想過還有一天能去主家赴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