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有些遺憾,公孫娘子頭髮又烏又密又順滑,梳單髻實在浪費了。

就在阿青給她梳髮的時候,侍女阿蘭敲門而入,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面兩隻漆碗裡各盛了一盅黑漆漆的湯藥。

公孫顏面色一僵,昨天她隨意扯了個謊,來給公孫承看病的醫士也順便給她開了幾味藥方。

不知道是些什麼藥,又酸又苦。

在阿青阿蘭兩個侍女的注視下,她不好不喝,又不好採取一口悶的方案,裝模作樣的用手託著一調羹一調羹的喝了,可謂品嚐得十分仔細,其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跟在阿蘭後面的是兩個體壯的僕婦,他們抬著一張食案,上面擺了些羹湯粥食。

公孫顏看了一眼,估計是為了照顧她們姐弟,和昨天夜裡送來的食物差不多,都是好消化又有營養的。

兩碗加了乾果蒸出來的粟米飯,和兩碗可以用來澆飯的肉羹,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肉,吃起來不難吃,但也遠遠稱不上好吃。

還有一小碟子水煮的冬葵,冬葵一直到元之前都是五菜之首,元以後地位才被大白菜取代。

撒了些鹽花,自帶黏液,吃起來口感肥嫩滑膩,同樣不難吃也不好吃。

不過由於冬葵不耐儲存,在這樣初春時節的北地,餐桌上能擺上一小碟冬葵已經是很頂級待遇。

就憑食案上這一小碗乾飯、肉羹和冬葵,公孫顏這頓朝食的待遇及生活水平就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九成九的人。

公孫顏內心嘆息,她知道這已經是公孫達家中能安排的最好待遇了。

勉強吃了幾口,便聽見屏風後傳來輕微的聲音。

初到了陌生的地方,看著陌生的擺設床帳,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公孫承的臉上露出驚惶,額頭又沁出汗珠來。

直到看見公孫顏繞過屏風,他才手腳並用的爬起來,一把撲到公孫顏的懷裡,“阿姐。”

公孫顏先抱他在懷中安慰片刻,才抱著他出來坐到食案後,哄他吃了點粟米粥。

看見周圍服侍的侍女和僕婦,公孫承明顯很不適應,他死死的抱著公孫顏的脖子,將頭埋在她的脖頸。

前幾日才見活潑了一些的小孩,經過昨天的變故反而情況比之前更加嚴重。

見他不肯說話也不肯撒手,公孫顏無法,只好讓侍女和僕婦全部退出去。

侍女、僕婦魚貫而出,合上房門,他怯怯的看了一眼,確認無人,才肯抬頭。

“阿姐,我們這是在哪?”

公孫顏安撫一般在他背上輕撫,“我們現在在襄關,現在已經安全了,過幾天還能見到祖父。”

祖父?公孫承並沒有對這個詞有太大的反應,引起他注意的是另一個詞——安全。

“真的安全了嗎?”他又把頭埋在公孫顏的肩窩,小聲的問到,不會再有危險了嗎?不會再有人會傷害他們了嗎?

公孫顏一愣,隨後輕輕嘆了口氣:“是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