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吳翠翠的誇張,張三江咧嘴笑道:“我做了大半輩子菜,這道清蒸鱸魚,是我爹,也就是我師父,親自教給我的。

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我這個人腦子笨,膽子又小。

我爹說,天底下誰都會餓死,只有廚子餓不死,無論豐年還是荒年,有主子一口吃的,就有廚子一口湯喝。

我爹為了讓我混口飯吃,逼著我學廚藝,當年,切不好菜,炒不好糖色兒,巴掌撇子沒少挨。”

提及往事,張三江啼笑皆非,年紀越大,越能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奈何子欲養親不待,如今,只剩下懷念了。

吳翠翠嚥下嘴裡的魚肉,說道:“棍棒底下出高徒,令尊一番良苦用心,在天之靈,看到你把春風軒辦的如此興旺,定會欣慰的。”

張三江懷念父親之餘,順著敞開的窗子,瞥見對面冷清的秋林閣,感嘆道:“縣令大人從秋林閣查抄出好些銀兩的事,大妹子,你聽說了嗎?”

吳翠翠點頭,“有所耳聞。”

朱老二和她說過。

不僅是她,朱家人都知道。

張三江坐在凳子上,越想越後怕,“從前,我以為洪六福忘恩負義,自從捕快們從秋林閣運出一箱又一箱的真金白銀,嚇得我晚上睡不著覺。大妹子,你說洪六福的錢,會是從哪兒來的?”

正經開酒樓做生意,賺不到那麼多錢。

前後加起來,秋林閣開業還沒三個月,一味地賠錢,幾乎沒有進賬。

更何況,洪六福是個孤兒,無依無靠的,要不然,當時洪六福也不會跟著張三江吃苦學藝。

因此張三江斷定,洪六福的錢,肯定來路不正。

張三江心裡裝著事,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睡不香吃不好,人瘦了一大圈,眼底烏青一片。

說實話,吳翠翠也不清楚洪六福背後有何人相助。

有關洪六福的身世,她無可奉告,見張三江精神緊張,只能耐心勸導:“洪六福已經死了,人死燈滅,劉捕頭他們也都死了。你是洪六福師父不假,但你們早就斷絕關係了,你只管開門做生意,有梁縣令坐鎮,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的。”

張三江聞言,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

他天生膽小,經不住嚇!

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安穩度日。

吳翠翠又勸了他幾句,張三江係數記在心裡。

等吳翠翠吃飽喝足,起身要走,張三江身後攔住她,拿著一大包銀子,塞給吳翠翠。

吳翠翠掂了掂,至少三四百兩。

“無功不受祿,張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

來歷不明的錢,她不能拿。

張三江解釋道:“最近這段日子,沒少叨擾你,你給我的菜譜,還有開辦儲值卡的主意,救我出水火,要不是你,春風軒早就倒閉了,這點辛苦費,算不得什麼,你就收下吧。你受傷臥病在床,我也沒去探望你,這些銀子,就當是給你買補品的錢。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就別和我瞎客氣了。”

日後,兩家店面對面,少不了要來往走動。

有來有往才熱鬧。

張三江都這樣說了,吳翠翠不便推辭。

“那就多謝張掌櫃了。”

吳翠翠走出春風軒後,把錢丟進儲物空間。

張氏劉氏朱大妹,賣完吃食,推著板車,來找吳翠翠。

吳翠翠正站在秋林閣門口,見到三人來了,抬了抬下巴,推開秋林閣的門,“走,進去瞧瞧裡面有何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