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老身可擔不起您一句老先生。”

“您擔得起。”

朱瞻墡扶著文太青妻坐下,文太青妻一雙飽經滄桑後仍清澈的眼睛看著朱瞻墡說:“王爺,您有幾房夫人了?”

“啊?”朱瞻墡愣住了,沒想到她居然問這樣的問題,短暫的錯愕後說:“六房。”

“對您來說倒也不算多。”

“老先生何出此問啊。”

“只是見了王爺您這模樣,想著若是在我們年輕那時候應當是極受歡迎的模樣,不知道現在的姑娘們喜歡的少年變了沒。”

朱瞻墡無語,居然這是為了這點子事情。

文太青妻一笑,瞧的出來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必然是風采卓絕的。

“殿下,老婆子實是想要來和您道謝的,感謝殿下能邀我前來。”

“老先生德高望重,是我應該跟您道謝。”

朱瞻墡就是這樣,你尊重我,我也就尊重你。

文太青妻擺擺手說:“老身我是個等死的人了,我原姓武,年輕的時候蒙古人掌管中原,好在家中父親尚有名望,不至於一家老小被外族欺負咯,後嫁了人,丈夫憐愛,倒也過的不錯,生兒育女,年歲漸長,後聞太祖皇帝起事,家中三個兒子,大兒子和二兒子都投效參軍去了,留下小兒子在家中。”

說到此處可以看到文太青妻的眼中有了異樣的色彩,眼眶沒紅,也沒含著淚,只是朱瞻墡能感受到那麼一絲絲的變化。

“兩個兒子去參軍了,便沒了音訊,兵荒馬亂的年代,沒了也是尋常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大悲之事她說來卻也平常事一般了,只是送的多了,便看開了。

“老身自認還是有些文采的,寫了些詩詞,也有些名聲,等到大明建立,天下太平,老身也過了幾年的安生日子。”

“我的丈夫死了,兒子死了,後來孫子也死了,連重孫子都死了,家族也算繁盛,每年壽誕,新年這些日子總是許多人圍著我這個老婆子,只是這些日子一過,空蕩蕩的院子內又就剩我一個人了。@精華\/書閣*首發更新~~”

“起初還好,寫字寫文章消消愁,後來年紀更大了些,手也抖了,便寫不了字了,每天就是數著日子等死,等著等著就等到了這幅年景,等到了小丫鬟跟我說大明的王爺希望我來參與評審洪熙文學獎,當時我問洪熙是誰的名號,才知道原來是新皇帝的年號,等的久了連皇帝換了都不知道,老了老了。”

人年紀大了就容易囉嗦,話雖然囉嗦但是透露著文太青妻的人生之道。

文太青妻接著說:“王爺可知我為何叫文太青妻。”

朱瞻墡搖搖頭。

“我的丈夫叫太青,原意是寫了文章後,寫上文,太青妻,後來人們叫著叫著就叫文太青妻了,時間久了便如此了。”

“久了久了,一百多年了,王爺可知這一百多年,哪些年最好?”

“想來應是少年時吧。”朱瞻墡隨口回答。

“非也非也。”文太青妻搖著頭說:“是永樂盛世這幾年,是殿下做出蒸汽機後的這幾年,一年遠勝一年的好。”

“哦?老先生居然知道蒸汽機。”朱瞻墡有些驚訝,文太青妻居然還知道蒸汽機,原以為她是一個深居簡出的老婆婆了。

“老身住在江南,蒸汽機一動,聲響極大,晚上睡不著覺還讓丫鬟找人理論去了,規定了每日天黑後不得開蒸。(本章未完!

第296章 人間幸得朱瞻墡

汽機織布。”

朱瞻墡一笑,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老先生為何覺得這幾年最好?”

“笑的人多了。”

“人生數十載,苦七分,憂兩分,得一分樂已算是人間幸事了,這些年從院門口跑過的孩子,熱鬧多了,附近的人笑的也多了,蒸汽機雖吵鬧些,但從它來了後大家笑的多了,活了一百多歲,這些年見的笑臉,比之前幾十年加起來都多,孩童們跑街串巷居然也居然都能背上兩句簡單的詩,這便是我見過最好的日子了。”

她用自己的角度去分析這個世界,孩子們在笑,連他們的父母都在笑,賺了錢,日子也平和,都學了些文章詩詞,自古以來現在應是最好的日子了,這一切都是從蒸汽機響起的那天開始的。

“老先生,以後的日子還會更好的。”

“別人說我不信,王爺您說,老身信,此次來京師,路途遙遙,家中的後代們都覺得我不該來,嘴上說的好聽,是擔心我,其實還不是擔心我這麼個老婆子話說不利索,字也寫不了,吃飯還得僕人碾碎了喂,出來丟人現眼了,他們啊就當我是個泥菩薩一樣供著。”

“我瞧老先生身體好著呢。”朱瞻墡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