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餓殍……民不聊生,與你說的相差不多。”

望著江水的殷郊點了點頭,隨即又長長出了一口氣,當年那場雨夜裡,回想起來,仍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大勢在握,眼看所有的事都已穩穩拿捏,可終究還是小瞧了身後那個叫陳鳶的老人。

將畢生修為廢去,斷開了與天上星宿們所有的因果,自然也斬斷了下凡的契機,沒有了這個契機,所做的一切,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了。

沉默了一陣,殷郊再次開口:“是我們小瞧了你……不過這件事並沒有完,雖然受到了一些懲罰,但遠遠比不上天人五衰帶來的恐怖。”

“那拭目以待。”陳鳶只是笑笑,對於那邊身影開口說出的威脅,完全不放在心上。

“呵呵,我知曉你走了另外一條道,但你已經老了,重新再來,又耗費如此長的時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未必可知。”

亭中躲雨的一撥人聽著兩人的對話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看望江水的老者,又偏頭看去另一邊依欄微笑的老人,聽他如何接話。

“呵呵……”陳鳶笑容不減,仰起臉看著涼亭的穹頂,輕聲道:“這世道從不缺乏心中秉持正義之人,我相信你們只要還敢下來,自有後來人。”

“我也會等著看。”

亭前望著江水的老人轉過身來,旁若無人的從那撥躲雨的人群走了出去,連天雨簾下,躲雨的眾人明明看到雨水落到那人身上,卻沒有絲毫打溼的跡象。

‘這妖風邪雨的莫不是遇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幾人心裡幾乎冒出同樣的想法,下意識的看向與那離去的身影說話的老頭,陳鳶似乎明白這幾人的想法,朝他們笑了笑,便出了涼亭,喚過那邊草裡打滾兒的老牛,一前一後離開,忽然轉道去了河岸。

‘哞!’

老牛有些疑惑的嘶鳴,不明白老人為何要來到江邊。

陳鳶伸手一攤,手中法光顯現,一抹法光化出一柄寶劍,劍鞘古樸黑沉,凋琢銘文暗澹無光,陳鳶輕輕在上面撫了撫,拔出一截,看著上面日月凋刻,像是在對老牛再說,也像對手中的劍在言。

“隨我許久,如今也遍體鱗傷,該讓它回到該去的地方了,好好歇息吧,將來若能碰見有緣人,那是他的機緣。

你出自滄瀾江,就回到這江水之中吧。”

陳鳶托起月朧劍,往前一拋,長劍半空輕吟,噗通的聲音響起,泛起水花,隨後在湍急水浪裡平復。

“走吧,該去看看老孫還有青虛他們了。”

老牛嘶鳴調轉了方向,馱著坐上來主人,緩緩上了官道,在濛濛雨幕裡漸行漸遠,然而,不久,有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