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撫過山林,兩道法光一前一後自西面過來,落在山腳下,光芒一閃顯出身影,陳鳶單負一手徑直走上石階。

韓幼娘沉默的跟在後面,對於前面男子的背影,她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接觸的幾次裡,無論言談舉止都不是那邪惡行徑之人,所做之人也從掌門師叔那裡聽過一些,可當初那歇斯底里的猙獰,親手撕下師姐的頭顱,讓她感到越來越迷惑。

其實一直是師姐錯了?

「到了。」

女子想著時,前面的陳鳶停在觀門前,抬手敲了兩下,後面走來的韓幼娘站到一側,並沒有去看陳鳶,「不用敲了,直接進去吧,裡面只有一個雜役,估計被我剛才嚇破膽,不會來開門。」

「敲敲也無妨,至少禮數要周全。」

陳鳶笑了笑,又在門上叩響幾聲,韓幼娘終於有些忍不住,偏過頭來看他:「你從來都是這樣?」

「一直都是。」陳鳶垂下手來,當然不會說後世之人,待人以禮是基礎常識,便將戲班時的生活,用溫和的語氣講給她聽,「不講禮節,待人不平和,那可是得罪客人的,被班主訓上一頓是小,扣工錢那可就事大了,沒錢可就得餓肚子,所以……待之以禮,又少塊肉,還能博他人好感,為何不做呢?」

女子從小在門中長大,那時候還是掌門師伯王玄易執掌,除了修習劍術艱難,生活可謂衣食無憂,加上年齡小,師兄師姐們都讓著她,寵著她,對於外面的事,幾乎沒有什麼接觸,就算眼下四處遊歷,看得多了,也很少與尋常人太多的交流,去觀察他們的生活。

陳鳶簡簡單單的幾句風趣話,卻也實實在在讓她從細節上明白凡間尋常百姓的生活不易。

「你為何跟我講這些?因為當初殺了我師姐?」

陳鳶笑了笑,卻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門扇,這時,觀門吱嘎一聲開啟。

還是之前那開門的年輕男子,看到陳鳶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見到旁邊的韓幼娘,臉色頓時大變,立刻就要關門,來不及碰上就被韓幼娘輕描澹寫的憑空掀開,震的那男子跌跌撞撞向後退出兩步,隨後又被拉扯回去,不過這次是站在了陳鳶面前。

「小哥莫怕,她不會傷你。」

那男子之前被震的飛退,還是被這位先生拉了回來,心裡震撼的同時,也清楚向誰靠近一些比較安全。唯唯諾諾的朝對方靠近了些許,拱手道:「這位先生,你們深夜來訪,可是尋我家道長有什麼事?」

【講真,最近一直用換源看書追更,換源切換,朗讀音色多,.huann.安卓蘋果均可。】

陳鳶笑著拱手還禮。

「在下與這位姑娘遊歷四處,來到這方聽聞此觀有一道長極擅符籙一道,救治附近鄉民,特意過來拜會,勞煩小兄弟幫忙通傳。」

那男子見狀頗有些手足無措,他知曉這位先生是世外高人,沒有想到會這本對他禮遇,連連點頭,做了一個請,「先生還那位……姑娘,到這邊來吧,山裡風大,進來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尋道長。」

….

說完,男子腳步飛快,引了陳鳶兩人在一側寮舍簷下等候,便跑去前方那座小殿。

「這就是你說的禮數?」韓幼娘似乎有些不屑,「留在此間吹風等候,倒不如直接去那殿裡,是妖是人,是善是惡,直接了當。」

「所以,我才要教你。」

到的此時,陳鳶臉上已沒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彷彿真就是一位教書育人的先生,偏來的目光,令韓幼娘怔了怔,對視片刻後,心裡竟泛起絲絲膽怯,不敢再直視下去。

「用的著你教,我沒師父的嗎?」

女子懷抱寒玉劍轉過一個方向時,

去小殿的那年輕男子已經回來,氣喘吁吁的道:「這位先生,我家道長就在殿內清修,聽到先生來訪,便想請兩位入殿相敘。」

「哼,看來某人的禮數,並沒得到相應的回報,還要親自過去一趟。」

韓幼娘抓到機會,免不了譏諷一番,想將剛才露出的膽怯遮掩回去,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在陳鳶面前墮了面子,大抵是為山門爭一爭,或者為死去的師姐出一口氣。

然而,陳鳶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朝那雜役笑了一下,便徑直過去,來到道觀唯一一座大殿,焚香鳥鳥,油燈昏黃,走到殿門便能聽到裡面誦道經的聲音。

吱的門聲推開,陳鳶帶著韓幼娘跨過門檻,有著暖意包圍過來,驅走了身上溼寒。

「恕貧道化羽不能起身見禮。」

蒲團上背對二人的老道士垂首低聲說了一句。陳鳶過去拱起手,笑道:「道長看來還在忙。」

「每日數百人,哪能瞬息間做完,反倒是這位先生香火旺盛,既有神位,為何不在自己觀裡靜修照拂一方百姓,卻四處亂跑?尤其還到貧道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