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水啦!”

突如其來的嘶吼,驚得眾人回頭,風聲夾著水浪的聲響席捲而來,柳草叢胡亂狂擺,湍急的水面翻湧水浪,撲來河岸。

迅速席捲村口的河道,眾人驚恐的視線之中,一艘漁船被水浪託著直接翻上了橋樑砸的稀爛,嘩嘩的水浪翻滾,漫過橋頭,漫去河堤下方的田野。

“哎喲,我家的莊稼呀,才下得籽啊!”

白髮蒼蒼的老嫗捶打胸口,驚恐回過神來的粗壯婦人不顧丈夫的拉扯衝去村口,一時間曬壩在場的村人沒人坐得住了,紛紛湧到村口。

好在這邊地勢較高,漫過來的河水還沒到人的腳背,只是外面已是一片汪洋了,田地、道路、橋樑都被淹沒下來。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心都涼了,一屁股坐到水裡嚎啕大哭。

許大壯也在其中,他家的田雖沒靠著河邊,可也被淹的連田埂都看不著了。他哪裡還顧得上陳鳶,揹著老孃跑向那邊法壇的胖和尚。

“大師!大師!求求快做法,把洪水退了啊!”

反應過來的村老也趕忙過來哀求,可那胖和尚哪裡有什麼能耐,看著村外一片水浪,河中間翻起的浪頭都讓他心肝打顫。

“兩位施主,此乃自然之道,老衲也無法違抗天意,唯有將河中興風作浪的水怪降了,這水大抵便會退去。”

許大壯還有那老頭連連點頭,又是拱手又是躬身,“大師,那你快些降妖吧。”

“嗯,那你們隨老衲過去。”

一個人跑到河邊,胖和尚是不敢的,萬一踩空了,那就直接被湍急的水浪給捲走。

此時村口眾人後面的陳鳶已沒人在意了。

他微微蹙眉看去天上,陰雲伴著雷聲依舊,卻沒見著一滴雨水落下來,河道是不可能漲水的。

除非是有妖在山裡作怪。

‘難道是我剛才施法,驚動了那片山裡的妖物,對方誤以為許家村請了高人?這才捲起洪水以示警告?’

這樣的做派,陳鳶覺得不像是白素素做的,雖是蛇妖,可對方向來沒有壞心,當年收降她時,也不過是想要將那些採藥人嚇走,而不是真正的殺戮。

看著村裡哭天喊地的村人,陳鳶嘆了口氣,作為凡人過來的,最見不得這樣的場面,他心念連去遠在小院裡的牛車。

“靈篆神威,借法烏江水神。”

心念一起,那院中牛車裡,項羽木雕雙眼亮起法光,與此同時,陳鳶看去村外翻湧的大水,在袖裡掐起了法決。

湍急的河水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忽然滯了一下。

村口外面,胖和尚小心的摟著袈裟,在村人視線裡,走在腳肚深的水裡,豎著法印,胡亂一氣的念著詞。

“媽咪媽咪轟,誰家吃的齋,誰家拿得米,誰家就有佛祖顯靈光,誰家院牆高,誰家門庭寬,誰家就有佛祖臨……”

孃的,快些念,唸完趕緊走了,要是這水再漲一截,我怕是今晚都回不去廟裡了,那些牛羊在這天氣可放不久,壞了當真可惜。

和尚心裡碎碎念念,又來回走了幾步,忽然睜開眼猛地喝道:“去!”

手裡挽著的那串佛珠唰的擲去河心,濺起些許浪花,頗有些可惜的看著漂浮起了佛珠順水飄走,這才轉過身來,回到村口眾人面前,禮佛一拜。

“諸位施主,河中妖物已被我佛慈悲度化,已收了法旨不久後的兩日,河水自會收了去。”

“大師,能否再催催那河裡的妖怪,讓它現在就帶這大水離開,眼下莊稼說不得還能救回來。”有撐得住氣的漢子低聲問道,和尚神色肅穆的搖了搖頭,“水中之怪也是生……”

正欲往下說時,問話的漢子旁邊一人,忽然指著河水大叫:“哎哎,大夥快看,河變緩了。”

話音一落,其他村人激動的張望,就連那胖和尚也轉過身看去河面,剛才湍急的水浪竟平緩了許多,水變緩,就意味水位很快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