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江心,那大黿將腦袋從水底探了出來,伸長了脖子,迴轉鱉甲這邊朝陳鳶垂了幾下,“俺與兄弟並不知真君身份,昨日有得罪,還請真君不要動怒。”

“動怒犯不著。”

陳鳶望著這片茫茫水汽,泛起的水霧撲在身上,他神色稍嚴肅了些許:“不過,爾等在此間修煉,有些任意妄為,靠這片水吃飯的普通人家何其多,若都是如昨日下午那般,隨意掀他人吃飯的家當,就有些過了。”

“是,真君教訓的是,我兄弟倆往日都在江底修行,很少出來……人間氣沾得太少,不懂變通。”老鱉語氣也誠懇,說起掀翻尋常人的船隻、渡橋,答應等會兒返回之時,就將其修復,保證往後不再犯。

“……昨日晚上,那群陰鬼可是真君喚來的?”

想起昨天夜裡遇上的牛頭馬面,它心頭都還打顫,簡直比他們知曉修煉五百年的妖怪都要來的厲害,也是從那牛頭馬面陰鬼口中得知,自己得罪的竟是有神位的凡間修士,這可把老黿給急壞了。

這不就是它倆苦苦等候的仙緣?

話語問出時,陳鳶只是笑了一下,“有些交情。”

此時滄瀾江之上,已有漁民乘船打漁,遠遠看到一黿一鼉兩個龐然大物,嚇得跪去了船板上。

“哎喲喲,這是兩位河伯啊。”

說著還拉過身旁的兒子跪在他旁邊,不停的朝對面兩個黑影磕頭,起伏的視野間,也看到兩位河伯身上馱著的牛車,以及一個澹藍衣袍的身影穿行過這片水霧,驚得說不出話來。

陳鳶看了一眼周圍,打漁的漁家開始多了起來,抬袖一揮,施了一個障眼法,將兩邊的身影遮住,以免引起更多漁民注意。

不久,二妖爬上了對岸,低著頭讓陳鳶走了下來。

“謝過兩位,不過往後還是希望兩位在此江中多多行善,而非興風作浪。”

“是。”

二妖齊呼了一聲,正待陳鳶轉身去往牛車,老黿忽然開口:“真君,稍慢一步。”

“還有何事?”陳鳶微微側臉。

就連一旁的大鼉鼓著大眼發怔的看著大黿,不明白它這是要幹什麼。

難道……

那邊,陳鳶似乎看出一點大黿眸底的情緒,偏回頭先讓胖道人趕著牛車去前面等他,孫正德嚅著嘴,滴咕道:“又是前面去等……真把本道當車伕了……”

見到趙三兩人看他,吼了聲:“看個甚!?”

旋即,胖道人一抖韁繩,催促著老牛拉著車廂去往了前面道路。車轅轉動的呻吟聲遠去,陳鳶這才轉過身來,“旁人已走,有什麼事可以說了。”

“俺……俺……”

老鱉性子變得有些激動,大半個身子都爬出了水面,“真君……可否……可否,指引俺如何修行。”

這話令得陳鳶有些發懵,不過回味過來,其實就是老鱉想要問道求緣,希望能得到陳鳶指點,不管成與不成都對往後修行大有益處。

不等陳鳶開口,另一邊的大鼉唰唰的爬上岸,四肢左右大喇喇撐開撲去地上,猙獰的腦袋‘啪’的一聲伏地。

“俺也想受真君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