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雙白這才發現,自己竟在書堆前睡著了,饒是受傷過重,也不可能被陰鬼催眠入夢,想來是那森羅殿的法器,確實厲害無比。

過得片刻,老人嘆了口氣,才輕輕說道:“我……夢見明光了。”

幾人圍著天師,相繼沉默下來。

陽光劃過天際,照著山勢逶迤的太屋山脈延綿向南,曾經繁華的京畿之地,原野四處能見殘破的旗幟,毀壞的車輛殘骸。

有車輪壓過來,繼續前行,徒步而走的身影彎下腰,從泥土裡拿起一枚斑駁血垢的甲葉,嘆了一口氣。

“才多久啊,打成這樣。”

駕車的胖道人呵呵冷笑,手裡拎著半隻雞腿晃了晃:“關心他們做甚,腦瓜子打出白漿來也不妨礙本道吃雞腿。”

“就知道吃,那頭牛,你什麼時候給老夫弄出來?”瘋老頭啃著另一隻雞腿,趴在護欄後面,指著老牛,後者耳朵抖動,乖巧的靠去陳鳶,碩大的牛頭在主人腿上蹭來蹭去。

說笑聲裡,陳鳶朝車裡打牌的一眾豪傑噓了一聲,牛車已靠近城門,此時動亂,鮮有人百姓商旅進出,守門計程車卒徑直過來檢查車輛,探頭朝車裡張望,除了一個瘋老頭,就是一堆木凋坐在一根大原木上,手裡拿著畫有好看花紋的紙片保持詭異的坐姿,有人抽紙片甩打;有怒目拍桌,也有將紙片捂在胸口,咧嘴大笑。

看著一個個保持怪異的木凋,檢查計程車卒只感一股冷意,也不敢過多的盤問,趕緊讓陳鳶駕車進去。

見牛車走遠了,那士兵才站回原處,旁邊的同袍見他臉色有異,連忙問他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冷。”

“那車沒問題?”

“太詭異了,裡面全是一個個木凋,好似活的一般,我朝裡面看一眼,就好像有無數雙眼睛望過來。”

站城門另一邊計程車兵有人忽然開口:“對了,你們說剛才進去的那輛牛車,趕車的漢子,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嘶~~

四人中最後一個士兵陡然倒吸一口氣,身子都有些發抖起來,“好像廟裡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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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三人經他一提醒,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不會這麼邪門兒吧。”

拜神可以,可要看到拜的神從面前走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冰糖葫蘆~~”

“上好的宣紙!”

“看一看,瞧一瞧咯,這邊有好看的紙畫,過往的客觀,不來一幅嗎?掛在廳房雅緻大氣,掛在寢臥,可久視生精,來年保管抱上大胖小子。”

一入城中街巷,市井各色言語撲面而來,熙熙攘攘過往行人間,陳鳶牽著老牛走在前面,胖道人帶著瘋老頭走走停停,看著許久未接觸的新鮮事物。

信陽河畔的長街上,頭裹的黃巾的百姓日益增多,陳鳶到的這邊,施了障眼法,相貌化作普普通通的粗糙漢子,只是那牛車還是頗為惹這些信徒注目。

不久,陳鳶駐足推倒又重建的真君廟,眼下還未正式封頂,裡面神像也都未矗上神臺,但廟觀外面信徒早就在此忙碌,幫著工匠做活,亦或焚香跪在石階前禮拜。

人群裡,一瘸一拐的身影拿著書冊正念著道經,身旁還有一個少年,乃是他兒子。

某一刻。

徐懷遇停下道經,下意識的看去長街上,趕緊起身走了過去,在少年人,還有一幫信眾不解的目光裡,在一個陌生的粗糙漢子面前跪了下去。

然後是令人瞠目結舌的話語響起。

“徐懷遇拜見真君。”

周圍,頗信任廟祝的信徒,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一一曲膝跪下,瞬間烏泱泱一片。

齊齊大喊。

“恭迎真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