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倫被人打斷話語有些不爽,但聽到是西北軍情,還是忍下怒氣,一旁侍候的宦官邁著小步飛快走去殿門,將那圓筒取過來,在御階前當著皇帝面將封口除去,從裡面掏出一張加急文書,雙手捧著,恭敬的呈到皇帝面前。

書信展開,公孫倫看著上面話語,原本蘊有怒意的臉,頓時笑了起來:“這下,諸卿可要沒話說了,你們看吧!”

說著,將手裡的加急文書丟給宦官,示意給眾文武傳閱,到的後面,宦官乾脆站在中間朗讀出來。

當聽到西北軍將只憑東拼西湊的軍隊在一個修道中人法術下,一路殺到沮乞人都城奴滄城,斬首十萬級,一個個驚在了原地。

這樣的功績,放到何時都天大的功勞,不僅那位修道中人要入朝為官,他們阻不得,就連那邊的西北兵將想要再次往上提上一級,他們也顧問不得了。

公孫倫摩挲著龍椅上的龍首,很滿意朝中文武這副表情,心裡也暢快至極,那位修道中人當真是他福將啊,一登基,對方就將越劼人殺的倉惶退走,如今更是不聲不響殺到關外胡人都城,雖說先斬後奏有些逾越,可到的此時,他豈去在意這些。

到時史書上一記,那還不是他這個皇帝英明神武?

“諸卿,朕要封賞,大大的封賞,可不要阻攔了!若要阻攔,也可,你們誰帶兵去把越劼人打了,朕就聽你們的話?!”

龍言斬釘截鐵的落下,令得朝堂一片安靜,可惜皇帝並沒有高興多久,他遣人去往天師府駐留京城的小院,想要託他們去尋尋陳鳶的下落,可傳回的訊息,令他,以及朝中文武驚詫。

“死了?”

帶回訊息的宦官點了點頭,跪在地上輕聲道:“回稟陛下,玉晨道長是這樣說的,殺傷十萬人,惹怒老天,降下罰雷,身隕魂滅。天師府諸位道長,將他葬在了陛下建的那座生祠下方。”

“天不允……”

公孫倫沉默的坐去龍椅,剛剛才生起的強國之夢,短短一瞬就碎去了。

好半晌,他才開口:“擬旨!”

皇帝抿了抿嘴,看著朝中望來的一張張文武臉孔,輕聲道:“陳鳶者,縱有傷天和,可也為國出力,為百姓傷及自身,大功也。天威不容,可朕之一朝當感恩戴德,今日,撤去真人之號,封其真君之名,立廟永世受得香火,以正其為我大晉付出之功勞不可磨滅。”

言罷,公孫倫起身走去符寶郎,取過印璽,望著已擬好的聖旨上寫下的內容,最後重重蓋了下去。

一道常人難以看到的光芒在聖旨盪開,一縷泛著光的氣息從皇宮升起,劃過黑盡的天色,落去城中某處生祠,穿過屋頂,穿過一張張畫滿符籙的黃綢,落在正中一座青衣神像上。

梆梆——

城中響起了打更的聲響,打更人敲著梆子,後頸插著燈籠喝著語調走過街巷,薄薄的水霧裡,有著兩道長長的身影緝著一個百姓的魂魄飄了過去。

“我……就死了?我不服……”

“不服?去見了城皇再伸冤!”陰差聲音沉悶,用鐵鏈鎖著那魂魄雙手拖著在霧裡穿行,那陰魂不幹,一邊飄著一邊掙扎,路過某處時,陰魂指著那邊的生祠,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像是一縷青煙坐在簷下,不由喊道:“那裡也有一個鬼,你們怎麼不抓?!”

兩個陰差看了一眼,奇長的手臂抬起,一巴掌扇在那陰魂的後腦勺:“亂指什麼,洛都城皇從這邊路過,都要向他作三個揖,誰敢拿?!”

說著,兩個陰差繞著那生祠迅速飄遠。

遠遠的,那建築外的院落,一道薄薄的身影坐在石階上,看著逃遠的兩個陰差,失笑的搖搖頭,

“怎麼就變魂魄了?!”

陳鳶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神像,只記得衝向雷劫,後來神識清醒過來,就是變成眼下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