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之景,城中難見,唯有這條才能觀上一二。”陳鳶笑著說了一句,偏頭看向老人,拱手施禮,後者也拱手還禮,便相繼沉默了一陣。

城皇先開了口:“真君這幾年來,收容鬼差,廣施恩德,可謂有求必應,這是為何?”

“城皇莫要多想,我可不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陳鳶不喜拐彎抹角,尤其今日城皇將他約出來,肯定不會是來踏青觀景的,倒不如直接開口了當的說起對方心中擔心之事。

“不過城皇有沒有想過,天下都城之所,城皇亦是天下九州第一城皇,將來皇帝要新立一個,你該何去何從?”

歷朝歷代,不管是陳鳶那個世道還是眼下的世道,城皇皆有皇帝敕封,多是當代有功有名望,性子剛正不阿,或嫉惡如仇之人死後擔當,像眼下這位屈城皇是前朝所封,歷時一百多年,若有新城皇取而代之,那他將去往何處?

一百多年的香火之道,誰又願意甘心放棄?

“真君不妨明說。”

“借城皇之名,另開陰府!”

兩人停下腳步,目光對視片刻,陳鳶笑道:“你我都是香火成道,就如世間修行中人,沒有必要打打殺殺,相互合作方才長久之計,另開陰府,屈城皇也另有神位。”

“無稽之談。”

屈城皇憤憤拂袖,化作一道陰風飛去了城外。老牛揮著尾巴將幾個孩子趕走,邁著蹄子走到陳鳶旁邊,望著陰風消散的方向。

“真君,這城皇無禮,給俺老牛施術,俺去把他城皇廟給拆了。”

“用不著,要不了多久,他會過來的。”

陳鳶拍拍腦袋,飄去牛背坐下,沐著這片漸漸落下的殘陽回去廟裡。五年之久,他積攢的香火神力已經足夠了,眼下只需疏通城皇那一關,借城皇之名、地,將森羅殿拉到城皇廟下面。

一步步過來,他絕不會因為對方拒絕而放棄。

實在不行,那就只能取而代之。

畢竟,陳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陳鳶了,殺了那麼多人,又豈會軟弱。

……

天光西沉,再到升起,旭日照出第一縷陽光投在了洛都皇城。

“開天門!”

宦官尖細的嗓音響徹會同殿外,文武百官呈列魚貫而入,已年至四旬的皇帝公孫倫拖著皇袍走上御階,威武端正的坐去龍椅。

“喧西域使臣覲見!”當值的宦官高喧,話語一聲聲從殿門傳去外面,直到有五道西域服飾的身影緩緩而來。

對映晨陽的琉璃瓦片下,巧兒站在附近閣樓深吸了一口晨間的空氣,與幾位師兄一同看向那邊的西域使者過來。

這是她第一次進皇宮,第一次見到相貌甚怪的胡人。

“要是他們敢作怪,看巧兒不把他們打的抱頭鼠竄!”

少女環抱雙臂,哼哼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