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鳶笑的燦爛,可相處許久,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之後的兩日裡,道士飛鶴依舊給常仁用法力施針,再輔以調神養氣的湯藥,瘋症雖還未痊癒,可意識多少清醒了許多,能認出老婦人了。

至於兩個孩童,陳鳶也花了銀錢,送他們去了私塾讀書,這樣一來,減少了老婦人的負擔。又在集市上物色了一個常年賣菜的老實婦人,讓她每日留一分菜蔬,給常氏送去。

空閒的時候,將自己關在院裡,瘋狂雕琢木雕,將自己能想到的,悉數雕出來,甚至地府的幾個人物試著做了一兩個。

到的第三天下午,將常家的外債結算後,終於是準備離開了。

收拾行囊,退了院落,一路向北出了鎮口,道士飛鶴換去了往日常服,穿著一件灰色道袍,顯得莊重。

他已在路邊等候多時,見到行來的牛車,上前揖禮。

“貧道就帶孫正德先行一步,滄瀾劍門之事,不好調和,但又非道友故意施為,或許尋到門中長老幫忙說項,或許可以周旋一二。”

“嗯,有勞飛鶴兄。”

陳鳶頗為感激的拱手還禮,“陳鳶欠天師府人情,那到了北面,殺一批胡人讓門中天師高興高興。”

“不怕傷天和?”

“怕?我一介邪修,怕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相繼哈哈大笑起來。

“好,那貧道在洛州等道友訊息,告辭!”

“哈哈,請!”

笑聲漫過路邊原野被風吹去遠方,不久之後,飛鶴帶上胖道人告辭離去,後者挺著圓鼓鼓的肚皮一步一回頭,不停的揮手,拍著包袱裡陳鳶給他的銀錠,大喊:“東家,還有老瘋子,每日記得吃飯,還要煲湯,滋補身子,很有好處喔。”

陽光明媚,照著揮手離開的一瘦一胖,身形漸漸模糊了下去。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陳鳶心裡有些惆悵,轉身摸了摸牛頭,一旁還在張望的師父說道:“師父,咱們也走吧。慢慢去往洛州,還是能見到孫正德。”

瘋老頭咂咂嘴,長長了一口氣。

“為師沒想他,就是想往後沒人做好吃的了。”

聽到這番話,陳鳶笑出聲來,攙著老人上了牛車,“師父坐穩,咱們又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老牛不等鞭子抽響,邁開蹄子沿著官道緩緩而行,隨著時間漸漸過去,陽光西斜,照在遠方起伏的山勢,有著壯麗的顏色。

天色漸漸暗沉。

星月掛上夜空,林間響起野鳥的啼鳴,緩行的牛車停在附近一座破敗的廟宇,越往北面,周圍越是荒涼起來,此時還未到中原腹地,已經看出人心惶惶,一路過來,這樣破敗的建築隨處都見到。

“凡間修士陳鳶,在此借宿一晚,望行一個方便。”

望著空無一人,掛滿蛛網的廟殿,陳鳶拱手說了一句,隨後揮袖吹開一地灰塵,這才帶了師父進去,準備在這裡湊合一晚。

尋了柴禾,升起篝火,煮上飯食後,陳鳶籍著火光闔眼回想起之前未做完的口訣組合,有著極高的注意力,他發現不用在紙張上排列試錯,也能在腦中飛速進行各種排除。

月色朦朧遮去夜雲後面。

外面路途間,漆黑的顏色裡,漸漸泛起一團白霧從遠方飄來,裡間是一道高高瘦瘦的三丈身形一搖一晃的走著。

“陳——鳶——”

透過霧氣,高長的身形望去遠方矗立黑夜的破舊建築,發出陰沉的呢喃。

……

廟裡,小鍋噗噗升騰熱氣。

拿著小棍挑著火堆玩兒的瘋老頭,猛地抬起臉:“有陰氣!”

說完,撅著屁股,繼續掏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