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四周濃霧裡,人的影子閃閃爍爍,或聚成堆,看著霧中的這行人,發出一陣陣窸窸窣窣聲音,聽在幾人耳中,像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嗡!

嗡嗡嗡……

聲音一片嘈雜,秦守言一抹劍身,往前拋去:“開路!”

法劍唰的沒入前方霧氣,瀰漫的濃霧瞬間撕裂,旋即,又迅速闔上,而射出的法劍,像是斷去了感應,下一刻,風聲呼嘯,眾人本能躲開,身後的濃霧翻湧,剎那間,一口法劍破開雲霧,從後面飛來。

秦守言一把將它抓住,正是他的佩劍。

明明衝去前方,怎麼從後面飛來?

一時間,他呼吸有些急迫,面色難看,祝靜姝等人也面面相覷,這樣的詭異,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

半晌,秦守言聲音低沉:“一起御劍,一口氣從這裡衝過去!”

剩下的祝靜姝、費玄則,以及那三名弟子對視一眼,手中法劍齊齊祭出,劍指往前推去,六柄法劍合為一起,破開霧氣的剎那,六人緊跟在後。

‘踏踏’的腳步聲一直延綿霧氣裡。

……

大山之中。

某條幽深的洞道內,陳鳶收回了法力,將名叫飛鶴的天師府道士拖到視野遮蔽的角落,後者歇息了片刻,神智、體力也漸漸恢復了一些。

“……多謝道友相助,若非你來,我怕撐不下去了。”

“此間到底是什麼地方?那飄在天上的圓月又是何物?”

這道士是第一個進來的,看他模樣,應該是在裡面發現了什麼,或遇上什麼詭異的事,才像滄瀾劍門求救,陳鳶自然要先問清楚,若是太過危險,那救帶著對方從來時的那條洞道離開。

飛鶴靠著洞壁閉著眼搖了搖頭,顯然他也不知詳情。

“……看來道友也發現了那物,可惜我也是無意發現的,便追來此處,從山頂進來,卻不想掉入一大坑……裡面全是……全是孩童的屍骸,數以百具,有些年代久遠,有些還皮肉連骨……此間絕非良善福地……我存了降妖除魔的念頭往深處走去。”

“洞裡很奇怪,沒有任何聲音……我便用發現那圓月的法子,用餘光看去周圍……好多……好多奇怪的人影站在洞壁上,隱約還有竊竊私語的話語聲……無論如何施法,都奈何不了對方,不知怎的,心底還會莫名滋生出恐懼、焦躁。”

“……驚恐之下,我失了方寸,影響了道心,慌亂間四處亂走,卻無意來一處寬闊的洞室,昏暗之中,我看到了巨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雕琢看不懂的符籙……下面,還有一個人坐在祭臺上……我正要上前……耳中忽然嗡嗡亂響,肩頭好像被人拍了一下,法力都在流失,慌忙之下,跑了出來……”

陳鳶聽完他講述,心裡也泛起一股不安,這跟劉府上初次遇見陰差不同,前者好歹知道面對的是何物,能想應對之法。

眼下完全就是一種未知、難以言喻的詭異。

“我先帶你離開。”

說完,他將道士架起來,與戰戰兢兢的孫正德、還有師父出了這處洞穴,一旁的道士虛弱的叮囑:“千萬不可用餘光注視周圍……否則他們也會看見你。”

陳鳶沉默的點點頭,不時回頭看胖道人和師父是否跟上,按著記憶裡來時的路徑過去,畢竟也沒走多遠的,可過了那些墳塋,到了深淵前,抬頭望去上方的山壁,之前進來的那條狹窄洞道已經不見了。

胖道人臉色唰的一下全無血色,一屁股坐到地上瑟瑟發抖。瘋老頭一躍而起,越過下方深淵,攀去山壁,摸索了幾下,又返回來。

“徒弟哎,真是奇了怪,那洞去哪兒了。”

瘋老頭一臉怒容,不等陳鳶開口,像是瘋症發作般雙手胡亂揮舞,那一身金丹境界的法力頓時湧現,發洩般將那延綿開去的一堆墳塋刨的稀巴爛,大量的灰色屍骸灑的到處都是。

那飛鶴道士看著瘋老頭驚的說不出話,沒成想不起眼的老頭竟是金丹境,隱隱感覺的出,對方甚至還是金丹大圓滿,只是揮使出的法力,有著濃郁的暴虐、邪氣……

可當一具屍體落在他面前時,飛鶴道士忽然抖了一下。

“道友……就是它們……我看到的人影,就是它們,那石碑下坐著的,好像也與它們一樣……”

“那你還記得那洞室所在?”

來時的路已經不見了,陳鳶還沒有開山而出的本事,恐怕這道士來時的那個山頂洞口,估摸也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