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有人大叫大魚、王八……“

叨叨絮絮的話語裡,艄公笑呵呵的道:“這等奇景啊,一年都不一定能看到一次,偶爾幾個月能出現兩回,想要天天看,怕是不行的。不過啊,咱們行船的可是知道,定是江龍王打水下過去,不然哪有這般聲勢,諸位客官,往後再要坐船,不妨去臨江縣的龍王祠上柱香,呵呵……”

“上香保佑我等過江?”有人問道。

“不是,保佑再看到此景!”

艄公一番話,惹得眾人船上眾人哈哈大笑,陳鳶跟著笑起來,他望著已經遠去後方的江面,可惜那兩隻水下大物已看不見了。

要是船上的人知道剛才他們從兩個大傢伙上面過去,不知此時還笑不笑得出來。

‘若非我踏入修道,恐怕也看不到如此景色,與常人一樣,只道一副奇景罷了。’

江風吹著衣袍獵獵翻飛,他站在船舷這樣感慨。

不久,三艘渡船幾乎同時抵達江對面的渡口,眾人下船後,使勁踏了踏腳,感到踏實了許多。陳鳶與道人從艙裡出來,天色將暗,渡口已沒多少人了,僅剩的小販也在收拾攤子準備離開。

船首懸著的燈籠光芒裡,另一邊停靠的大船此時也有車馬趕出。

“晦氣。”

剛才乘坐的那艘船上,艄公站在船首朝那邊大船出來的車馬罵了一句,轉身就嚷著讓船工取柳條來。

“這老頭平白無故罵別人作甚?”胖道人點上了燈籠,提著往前照了照,然後,哎喲一聲將身子背去牛車那邊。

昏黑的視線裡,就見過來兩輛馬車,後面那輛沒有車廂,車斗上躺著一副漆黑棺材,像是護院的幾個漢子在領頭的催促下,朝官道過去。

“走了?”胖道人轉回來,望著沒入黑暗的車隊,“難怪包船,原來是馱棺材過江。”

“應該是客死他鄉的富貴人家。沒什麼好說的,走吧。”

陳鳶對這些沒什麼忌諱,畢竟落葉歸根,是人之常情。隨後,整理了一下車裡的東西,便與道人、師父上了官道。

月光清冷,照著周圍林野、山巒。

慘白的月色下,牛車馱著三人,響著吱嘎吱嘎的呻吟蔓延死寂的道路間。

過得三里左右,遠遠有燈火在黑夜亮著,片刻,前方岔口,一個小鎮的輪廓在陳鳶視線裡出現。

“鎮上該是有客棧,今晚就在這邊歇息。”

說著,陳鳶趕著牛車已經進了鎮口,長街黑燈瞎火,街上已難見到行人了,偶爾還有幾聲犬吠從深巷、宅院傳來。

汪汪汪——

隱隱的犬吠聲裡,街道前方,終於看到掛著的燈籠,外面的旗幡寫著‘雲福客棧’二字。

“夥計!有客到!”孫正德早就飢渴得不行,一到地兒,不等牛車聽聞就躥去店門,剛一進去就愣了一下。

陳鳶帶著師父跟在後面進去,大半夜的,這客棧竟還有三四桌客人,俱是一幫漢子,看了看門口的三人,沉默的埋頭吃飯。

“這些人好眼熟啊……”

胖道人看著這些漢子呢喃時,店傢伙計苦著臉走了過來。

“三位,是吃飯還是住店?”

“這麼晚,難道還準備讓咱三個住外面啊?趕緊把牛車趕去後院,再上店裡最拿手的菜。”

孫正德不跟他廢話,趕忙去了一張空桌,將翻在桌面的凳子放下襬好,請了陳鳶和瘋老頭坐下。

這時,客棧的掌櫃也走了過來,記了菜式,猶豫了下,說道:“三位要住店的話,有些對不住,客已經滿了,如果實在要住,只能是住後院,不過就是有點……”

後面的話,他有些不好再說下去。

頓了頓,還是道:

“如果不嫌晦氣……倒是可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