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天還沒亮,看天色應該是凌晨三點左右,周慕嬌聽到院子裡有聲響,她剛想起來去看看是不是里正,趙雲璟就先她一步起來了,不一會進來,說是今天提前出海,因為昨天里正他們收到一些訊息,說今天水匪會過來。

而他們必須在水匪來之前,先把魚捕上來,要是先交手,負了傷,這一趟海就必定一無所獲。

按照里正的指點,夫妻倆都穿上了合適的鞋服,海上風大,周慕嬌還多穿了件外套,打漁捕撈他們不在行,殺人在行,於是後頭跟著的那兩條半大的漁船裡頭全是護衛,救人也在行,所以周慕嬌把能帶的藥都給帶上了,隨行的兩個大夫也被一大早撬了起來。

匪患不除,村民們哪怕出海一次能捕千斤魚,那也是為水匪做嫁衣,白忙一場,水匪掠奪成性,哪怕漁民們退出海上回歸耕地,他們也不會就此收手,一定會想連陸地也佔了,屆時小漁村能做到畝產一千五又如何?推廣團一走,小漁村就是第二個匪窩。

所以趙雲璟說的出去看看水匪有多兇,不是衡量自已能不能剿,而是看要用什麼方式剿。

一網打盡有兩種方式,一是真的端了匪窩斬草除根,二是招安。

趙雲璟傾向於第二種,周慕嬌和李長憶反對,周慕嬌反對的理由是沒有必要做無用功,他們手上已經沾了無辜百姓的鮮血,但凡還有一絲人性,他們都會收手,但是這十年來,死在水匪手上的人,至少兩個,傷者不計其數,便是里正,三年之前也險些喪命。

李長憶的反對理由是,他們是來推廣糧食的,剿匪那是當地官府應該做的,他們做了,那就是越權治理,這是犯了朝堂大忌,若是真的官匪勾結,推廣團會在海上全軍覆沒。

“本王從不畏懼死亡,本王只是覺得,男兒若是要死,就要死在真正的戰場上,而不是死在朝堂的傾軋中,那樣特別窩囊。”

“撇去朝廷命官的身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王爺心裡會不會舒服些?”

李長憶一臉不爽,但出海的時候還是準時到了。

關於是否招安這事,趙雲璟是這麼跟周慕嬌講的:“打打殺殺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殺了這股匪,還有下一股,只要這片海還在,只要海里還有魚,這匪就永遠剿不完。”

這個邏輯是通的,周慕嬌點頭:“招安的方案,目前有幾個?”

她問的不是‘有沒有方案’,而是問有幾個方案,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默契。

李長憶看著黑沉沉的海面,不想聽他們說話,旁邊的里正也不說話,他還沉浸在塗婆婆帶來的打擊中沒走出來,整個人都是焉焉的。

幾個護衛散佈在漁船四周,一臉警惕,幾隻海鷗從海平面掠過,發出幾聲清亮的叫聲。

海面風平浪靜,只有漿擼撥動海水的聲音。

趙雲璟語氣平靜,喜怒難辨,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力達千斤:“成立水師,保證漁民的安全。”

李長憶和里正都看了過來,兩人臉上都全是驚訝不信,李長憶還好,淡定一些,里正已經驚撥出聲:“讓那些惡匪來保護我們?他們願意我們也不敢!趙大人,您還是回去吧,我怕你等會這麼說了,那人當場就來砍你啊!”

李長憶無語了半天,冒出一句‘異想天開’。

的確,招安土匪,讓他們上岸當良民,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可窩給他們留的著,卻要他們從搶劫變成護送,這不是相當於在戰場上勸敵人投降的時候說你不能打我,你還要保護我不能讓別人打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