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插滿了火把,一群受傷的學子或坐或躺,空氣中還飄蕩著濃濃的酒味,所有人卻是清醒著,鈍痛著,個個面如土色。

剛透過了縣試,高高興興地到知縣大人府上赴宴,高高興興地喝了酒,一個時辰之前,他們還唱著《狀元遊》一起回書院,沒曾想轉眼間,有些人就沒了。

血腥味混著酒味,合成了一股絕望的氣息,有人受不住,當場嘔吐。

唐大人領著全縣的大夫在山道上救助,看著這一地的傷員,又內疚又絕望又憤怒。

“大人,”趙雲璟將陳山長弄醒後走了過來,他身邊跟著江霧漁替他找的保鏢,“我的人已經去追了,山下週雲物流的人也出發了,加上劉捕頭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將兇手捉拿歸案。”

一不劫財,二不劫色,六七個人,上來就砍,要不是趙雲璟和陳公子帶的保鏢頗有些能力,說不定桃花縣今年的所有苗子都得折在這裡,到時候唐大人別想去京城做一品大員了,自已的轄區之內這麼多讀書人被殺,他不死也要蹲一輩子大牢了。

唐大人沉著臉:“到底是什麼仇怨,要衝你們這些學生下手?!本官真是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

馮偉捂著受傷的右臂從後頭插話:“大人,怕是有人不想我們桃花縣的學生冒頭,也不想唐大人你有所建樹啊!”

唐大人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

趙雲璟皺了皺眉,旁邊的陳公子也皺了皺眉,兩人同時向前方而去。

“今晚的事,你怎麼想?”陳公子先開的口。

“初時我認為對方是衝著你我而來,方才唐大人的臉色不太對,似乎又不是。”趙雲璟眉頭深凝,“你的手怎麼樣?”

“死不了。”說著看著趙雲璟的傷臂,冷冷一笑,“趙兄可是要考狀元的人,這手要是廢了,那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趙雲璟表情很淡:“我就是廢了一隻手,也照樣考狀元。”

“大言不慚!”

“陳公子還是想想你爹把東西藏了二十年,為何最後指名要給我吧。”趙雲璟轉過臉,不再理他。

陳公子盯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的。

不一會,梁山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良錦,你和雲璟原本就是同窗,這次又是難友,以後若是能一起闖關成功,一起到京城去,淵源就更深了。你們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不管你們鬥成怎麼樣,在外人眼裡,你們就是一起的,打擊一個,肯定不會放過另外一個,只有你們團結起來,才能更快地在京城站穩腳跟。”

陳公子的牙齒慢慢鬆懈下來,而趙雲璟已經去安撫其他受傷的學子了。

趙雲璟自已也傷到了手臂,第一時間卻是讓保鏢去追兇手,自已穩下來後也是第一時間安撫別人,而自已還陷在妒忌的情緒裡自怨自艾。

難怪爹願意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趙雲璟,難怪趙大人願意等趙雲璟三年,原來自已輸給趙雲璟的,不止是功課,計謀,還有心性啊。

在官差們和馬大郎等人的協助之下,那六七個兇手很快被捉拿歸案,唐大人在山道上當眾提審,審到最後卻是一頭霧水。

這六七個人是從贛縣逃荒來的,一個神秘人給了他們一百金,讓他們在今晚殺上書院,傷幾個學生即可。

但是這六七人殺紅了眼,加上學生們喝了點酒,膽子大了,反抗劇烈了,因此下手便沒有了分寸,這才弄出了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