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過去了,萬物復甦,春天終於回來了。”

周大林繼續講黃導的劇本。

“盧巧鳳發現,這個溫文爾雅,會講好多故事的大男孩,和檔案上說的那個窮兇極惡之徒,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她可以對自己說,這是敵人的偽裝。可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大男孩,在這極端惡劣的生存條件下,在這極度嚴寒裡,偽裝一個冬天,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善良,她卻越來越不相信了。

所以,她一步步改變了對他的態度,把他接到家裡,幫他治凍傷的手腳。而這些傷口,卻大多都是拜她多賜。

春天的時候,兩顆都有著善良本性的心,越走越近,終於如消融了的冰雪一般,扔掉了最後的一絲戒備。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場事故不期而至。伐木過程中,一顆被伐倒的大樹,直直倒向了盧巧鳳的腦袋。所有人都被嚇傻了,男主火速撲向盧巧鳳,把她撲倒。大樹砸在他的腿上,腿斷了。

接下來,就是養傷,盧巧鳳悉心的照顧。情愫油然而生。男主把她當愛人,也當姐姐,有時候還當媽。他過早地失去了所有的愛,這些愛,都從盧巧鳳身上,找了回來。

偏遠的邊疆林場,五歲的年齡之差,兩個人都知道不可能,卻都無法用理智來控制自己。

終於有一天,別人發現了他倆的秘密。監管幹部愛上了監管物件,而且年齡相差五歲。對那時候的小林場來說,就是爆炸了一顆原子彈。

關鍵是,在那個年代,這不僅僅會被做為一場奇葩的戀愛看待,這是立場問題。

男主勾引腐蝕革命幹部,這個問題,嚴重到無法想象。等待男主的,恐怕是一輩子的牢獄之災。對盧巧鳳,更是沒頂之災。大好前途肯定是沒了,名聲也徹底毀了。這對那個時代的女人來說,恐怕生不如死。

男主是聰明的,他要犧牲自己,拯救女主。趕在問題徹底暴露之前,他要求盧巧鳳帶他去山後看看那條國界河。

盧巧鳳知道他們的美好人生從此行將結束,就答應了他。背上半自動步槍,和男主去了山後。

就在他們沿著山坡,向山下那條河走去的時候,男主突然甩開盧巧鳳,向著河奔過去。過了河,就是國外。在那個時候,這叫叛逃。

盧巧鳳本能地端起半自動步槍,瞄準男主,大聲命令他回來。

男主沒有回來。他知道,面對叛逃,盧巧鳳有權力開槍射殺他。只要她開槍射殺他,所有的醜聞就可以被證明是假的。誰能相信,盧巧鳳會開槍,射殺自己的愛人?

他拼命向著河奔跑,等待著身後那一聲槍響。他都跑到河中心了,背後也沒有傳來槍響,卻傳來了盧巧鳳撕心裂肺的呼喊,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開槍自殺!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吃驚地看到,盧巧鳳調轉了槍口,頂在自己的下巴上。盧巧鳳猜透了他的心思,不肯上當。

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生命都是最寶貴的!盧巧鳳大聲向他呼喊,只要我們還活著,就永遠有希望!

他只能無奈地,一步步走了回來。”

講到這裡,周大林沒有再講吓去。

屋裡沉寂了許久,於曉萱才問:“後來呢?”

“後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周大林笑笑說,“那是黎明即將到來的最黑暗時刻。後來,時代鉅變,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命運奔忙,誰還有心思管民兵連長愛上小男孩的事情?

他們私定終身,男主發誓非盧巧鳳不娶。沒有多久,男主父親落實政策平反,男主回了大城市。臨走之前,讓未婚妻等著他,他一定會回來接她。”

“那麼,他回來接她沒有?”於曉萱又問。

周大林淡淡地說:“男主回城,重新住回了小洋樓,變成了少爺。忙著高考複習,然後就是上大學,已經沒有時間顧及到未婚妻了,他始終也沒有敢把自己這一段戀情,對父親講。

然後,他就在大學裡,遇到了自己少年時期傾慕的女神,同樣是高幹子女,也就是這個電影的女一號,兩個人惺惺相惜。這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他對盧巧鳳的感情,恐怕不是愛情了。更多的,恐怕是因為那時候,他太缺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