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唯利是圖的資本家,一個徹頭徹尾的馬克思主義者,無產階級政權的堅決捍衛者,坐在一起談精神文明,還相談甚歡,這不笑話嗎?

不過周大林就有這個本事,既不違反自己的做人原則,不順著老程說,又能讓老程接受他的說法。

這頓酒喝下來,兩個人的關係,就又向前發展一步。

從這一天開始,周大林就時不時的去老程家一趟,幫著吳英做頓飯,和老程喝兩盅。有時候老程在他那裡下棋下晚了,周大林就直接在自己家裡開伙,做好了飯,請吳英和程曉一起過來,在他這邊吃。

如此一來,他和吳英母女從理論上,就漸漸熟悉起來,老程也不會犯防備。

周大林的計劃,就是一方面讓程曉死抗著她爸,就是不待見趙世豪,不和他好。另一方面,他想盡一切辦法和老程處關係,最終讓老程自己往套裡鑽,主動相中周大林做他的女婿。

程曉不和趙世豪好,還能和其他年齡相當的男的談戀愛啊?可程曉就是不談,一心一意想著那個周大林。老程最終沒了辦法,不讓閨女嫁給周大林,就得讓閨女嫁這個小周。他可不知道,彼周大林,正是此小周。

這小周不錯啊,雖然年齡同樣大點,可老程和他知根知底啊,而且條件也不錯。雖然有時候要出差,長時間不回來,他老程當年在部隊上,吳英不也是一個人在家裡帶程曉嘛,這一點他應該能接受。

不過,有一回也差點露餡。

現在的老程,還不可能把潛伏在他身邊的這個小周,和自己未來的女婿聯絡到一塊兒,還憋著一股勁兒要逼著閨女喜歡趙世豪呢。

這一天,趙世豪又來家裡了,程曉照樣是躲到自己臥室裡,關了門,吃飯都不出來。

把老程給氣的,飯都沒吃好,吃一半就跑出來,找周大林下棋去了。

兩個人下著棋,老程就把閨女不聽話的事兒說給周大林聽。他和周大林,現在已經可以無話不談了。

說著說著,老程突然就想到了,眼前這個小周也姓周,年齡和那個周大林也差不多,他就瞪眼看著周大林問:“你也姓周?”

周大林一看要露餡,心裡不免發慌,可他還能保持鎮定。

“我姓周,可我以前不認識你閨女呀。”他就說。

“你叫周什麼?”老程依舊瞪著眼問他。

“巧了,我叫周林,和您說的那個周大林,差一個字。再說你說的那個周大林,他不是在省城做買賣嗎?他不可能在這裡買房子住下來,那他買賣還做不做了?”周大林說。

老程想想也對,可接著就又不放心了。

“你不是要全國各地考察投資嗎,怎麼會想到要在臨水買房子住下來?”他就又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來。

這還真是個不小的漏洞。

周大林就慢慢解釋說:“我全國各地去過很多城市。南方城市看著挺漂亮,特別是那些江浙水鄉,環境是真美。可是,南方潮溼,冬天又沒有暖氣。待個一時半會兒的行,住的日子久了,特別是冬天,就不舒服了。北方吧,又太冷。只有咱們這裡,冬天不是很冷,還有暖氣,夏天也不是很熱。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生活節奏慢,物價也便宜。我覺得吧,選擇長期居住的話,還是咱們這兒好。所以,我還是選擇在這裡住著。再說我本來就是臨水人啊,故土難離嘛。現在交通發達,去外面做生意,坐飛機也很方便,半天就到。平時沒事兒呢,我就在這裡待著,有事兒的時候,需要去其他城市,我就坐飛機過去,在那邊租個房子住就行。”

周大林在臨水待了八年,說臨水話張口就來。他的這番解釋,就沒有太多的漏洞。

老程琢磨半天,還是信了他的這個解釋。他總不能逼著人家把身份證拿出來看看吧?

他不知道周大林在臨水待過,以為他是省城人呢。省城人和臨水人,說話口音是有區別的。

眼前這個小週會說臨水話,就應該不是省城的那個周大林。

“哎,你都三十多了,怎麼就不成家呢?”老程就又問。

“這個吧,年輕的時候窮,好姑娘不肯嫁給我,不好的吧,我又不情願。現在有點小有所成了,就更不願意湊合,這不是一直找不到自己滿意的嘛。”

總算把老程給糊弄過去,周大林也嚇了一身冷汗出來。這麼下去可不行,老程早晚會把他和那個周大林聯絡起來。他得在老程捯過悶兒來之前,把程曉給娶回來,生米做成熟飯,就不用擔心被老程發現了。

可他這個計劃,就是個慢慢培養感情,靠潛移默化來達成目標的計劃,著急不得啊。

他得先慢慢和老程培養感情,同時讓程曉對趙世豪橫眉豎眼,把老程將閨女嫁給趙世豪的念頭徹底打消。然後,再借和他們一家子都熟悉起來這個由頭,和程曉配合,在他爸面前慢慢演一出日久生情的戲,引導著老程把閨女和他聯絡到一塊兒,才能水到渠成呢。

可看現在這個架勢,不等他水到渠成,老程就把他這個潛伏特務,給抓出來了。

不成,得想個辦法,把計劃進度加快才行。

可怎麼加快呢?他還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好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