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逢春答應讓王智回京都,頓時就讓他猶如打了雞血一般,連斷腿的痛都忘記了:“師父,你這話說的是真的?”

“不要叫我師父。”

王逢春深吸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悲痛:“從今往後,我沒有你這種徒弟。”

不僅僅是因為他對許飛起了殺心,更因為他的嫉妒心。

這般絞盡腦汁只為名利的徒弟,他要不起。

王智愣住了,滿臉不敢置信:“師父,你……你要逐我出師門?”

極端的震驚,讓他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吳逢春點了點頭:“你若是還想做我徒弟,那就老老實實跟我待在平江,待到日後你徹底醒悟了,我便可以放心將同仁堂交給你。”

一旁的許飛插嘴道:“同仁堂早已遠近聞名,安安心心做著,日後娶個媳婦生個孩子,你這一輩子,便已經超越了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許先生說的沒錯,這也是我給你鋪好的路。”

吳逢春點了點頭。

可王智卻是驀得大笑了起來:“守著同仁堂過一輩子?當我傻嗎!”

說著話,他伸手一指吳逢春:“憑什麼師父你就在京都叱吒風雲,做上大醫國手,到了我這裡,就要求我呆在小地方,守著一個破醫館過一輩子?”

“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什麼超越百分之八十的人,他要的是這個嗎?

他要的是重現師父昔日的風光,乃至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要站在最頂點,成為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

這一番話,聽的吳逢春臉色難看至極:“可是你想過你自己配得上那個位置嗎?”

“為什麼配不上?”

王智冷聲道:“師父你也說我資質好不是嗎?只要你願意悉心教導,再留在京都為我鋪路搭橋,我為什麼會配不上?”

“吳老,你撿了個‘好徒弟’啊!”

許飛笑著搖了搖頭。

且不說王智的醫術如何,光憑著他這滿腹功利心,便不適合做個醫生。

甚至可以說不配行醫!

“家門不幸,讓許先生見笑了。”

吳逢春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向王智道:“你走吧,看在過去二十幾年的情分上,你試圖謀殺許先生的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不過從今往後,你不得再說是我吳氏一門的弟子!”

王智愣住了,死死盯著吳逢春,嘴唇發抖:“師父,你……你……”

你了半天,到最後卻是仰頭大笑起來:“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糾纏了!”

說罷,掙扎著拖著那條斷腿,跪在了吳逢春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一言不發,轉身便離開了。

腿上滴下來的血,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再看吳逢春,竟已是紅了眼。

到底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這麼多年的情分,如今就此斷絕,哪能不傷心?

許飛挑眉:“你若是不捨得,大可將他留住,不必顧忌我的面子。”

反正王智未曾傷到他分毫,而他卻將王智的一條腿給打斷了,也算兩清了。

吳逢春卻是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沒用的,他的心已經徹底的歪了,扭不過來。”

行醫者,當濟世救人,不論患者身份貴賤,都應常懷悲憫之心一視同仁。